翌日。
不管人事如何易变,这天地照旧月落日升,阴晴云雨变幻不惜,不会因为照顾谁的心情有所动容改变。
“阿姐!”
正出神赏着窗外一塘开得正好的荷花,此时内殿里的安静被一声急促而柔转的呼唤给打破;不过转身功夫,对人已经疾步来到我身边。
“是你啊。”
一见朱小梅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让我多了分关怀心思。
“昨日在周暮雪手中吃了那么多苦头,怎么不好好在你苑子里静养着,偏要跑到我这里来折腾?”
昨日搜宫,朱小梅人最后在西面一藏物间木箱中找到的。听刘德禄说,当时人被五花大绑且棉布堵了嘴,敲晕了藏在木箱中;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怕是她没等周暮雪折回来补下毒手,人就被闷死在箱子中。
已经准备好合宜的话题同她深究一番,不想此时朱小梅却一反常态,拉着我就朝外走。
带着伤,我扭不过她间,急问到:“你带我去哪儿?”
“去洗心阁。”
然此时不等我多问为什么,朱小梅就火急火燎地同我说上。
“听说后周国相亲率使团抵达太邺,眼下皇上正在洗心阁中,接见后周国相。荣贞世子悄悄派人告知我,说阿姐和那国相是相熟,若想弄明白心中的不清不楚,这就是个好机会。具体世子爷指什么,我也不清楚,阿姐只管跟我去就是了!”
后周国相?!
脑子微微一转,顿时大股惊愕在心中突兀地腾起。
公子来了!
洞悉住对人的来历,我此时的脚步再也不扭捏,反而比领路的朱小梅更加仓惶。
刚经过一道暗门,脚跟还没立稳,那屏风后熟悉的声音立马令我神魂猛颤。
“世子何必如此大的敌意呢?要是老是这样的剑拔弩张,争锋相对,我们的话题就没法愉快地谈下去了。”
就着公子的声音,我和朱小梅一道,小小翼翼地找了个上佳视角,既能掩藏自身的存在,也能观察到厅阁中的一举一动,我便沉住气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只见座上稳坐的无垢公子,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微微呶着朱红的薄唇吹了吹凉,便优雅地将茶水送进了口中。
得了口满意,无垢公子又起话到:
“好茶,自然是主人家用来招待贵客的,待客的情意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无垢感到奇怪,主人家都没吭声说在下的不是,为何世子却一直是副成见颇深的刁难样?难不成,我还会变成老虎,当着世子的面把皇上给生吞了不成?!”
荣贞世子冷冷道:“不是怕,是怕到了骨子里。堂堂天欲宫宫主,后周大国相的你,在群英宴上安排了出那般精彩的好戏,险些让我兄弟送了性命,我不防着你防着谁?要真依了我的脾气,现在就不是好茶奉着跟你说话,而是刀架在你脖子了。”
“世子真是风趣幽默,若真有什么惊喜为无垢准备着,我倒是极乐意奉陪一遭,就当陪世子松松筋骨。”
“就是存心来找茬的主儿!你越是惯着他,他就越猖狂!”
一巴掌狠拍在桌案上,怒面如关二爷的荣贞世子拔地而起,摩拳擦掌。
“当初在甘霖郡对阵一遭,未分胜负间,大家心里都憋得不舒坦;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大家照了面,不妨把高低再分一分。我倒要领教领教,名震江湖千机老人的关门弟子,这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解忧郎,究竟有什么有恃无恐的本事在身!”
“玉童!”
正见乱将起,在主位上端坐的慕容曜一口喝止住荣贞世子不智的举动。
“来者是客,何况无垢公子是以后周国相身份踏入太邺城。既然是关乎到北燕和西疆的邦交,个人恩怨在深,也得先把恩怨放一放,把礼数敬足才不显得丢国体。”
“西疆垂涎三尺的恶狼而已,什么客。”
不甘心之色写满了荣贞世子脸上,然毕竟场上由慕容曜把持着风向,他自然不敢把脸翻得太绝。
慕容曜此时道:“原想着择日亲自登千名山拜会国相大人的,不想鄙人念想犹豫未坐实间,您反倒捷足先登来了太邺;如此也好,我正有一事想相询国相大人,求个心安。”
“皇上尽管直言。”
“那我就不多绕弯子了。我想问的是,国相大人手中可有‘白头霜’之毒的解药?请务必据实已告。”
而此时,我目光火速转移到无垢公子身上,正好与他那面色一顿的微妙反应撞个正着。
然一瞬过后,含笑轻答:“没有。”
“国相大人既然有图而来,我不过要个小小的心安,就这么难讨一句真话?”
无垢公子应到:“没有就是没有,在下从不许无中生有的空愿。但是刚才皇上的话,我听着不舒服,有图而来太功利,我此番来太邺是真心给皇上解忧的。”
“噢?那国相大人此番前来太邺,是准备如何替我排忧解难。”
“自然是劝皇上打消不切实际的妄想,归还鄙人未过门的内子,那个在群英宴上意图行刺皇上的女子。”
“你真当我慕容曜骨头软,好欺负?!!”
厉声之下,拍案而起的慕容曜,一掌将桌上茶盖震的粉碎。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皇上觉得自己在鄙人面前软弱可欺,那是面子,无垢也是男子,岂不也在乎自身体面?我与君惜的婚事,乃江湖尽知的事情,只怪我这未婚妻玩心太重,在太邺闯出了弥天大祸,不得已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