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十万火急的要事,我怕是慕容曜要在身边修成座佛。
拉拉杂杂地交代了许多要紧的,又暂时把俩孩子赶出了花厅,前前后后折腾了许久功夫,总算让我师徒得了单独叙话的机会。
“认准了,就是他小子了吗?”
目光从远送中抽剥回来,师傅他老人家倒不像先前那般不饶人,捋着胡须,红润的脸上平静祥和。
有些吃不准师傅的话,细想了想,又瞧了瞧他此时意味深长的打量,我恍然大悟。
腼腆地朝他老人家笑了笑,点点头应到“瞧定了,就是他了。”
吃力地挪了挪笨重的身子,我捻着他老人家的衣袖,佯装生气地问到“怎么,师父盼着小点还有第三春,第四春不成?折腾不动了,管他好桃花烂桃花,凑合着过吧。徒儿也觉得奇怪,以前您可不是这副尖酸刻薄的性子,刚您老是挑阿曜的刺头,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不会是真不喜欢他吧?”
“这叫立威,蠢丫头。”
嫌弃地收回被我拉扯的衣袖口,师父点着我的脑门说到“不给他小子点脸色看,他就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宝贝,况且还是头一回见面,没给他来个三堂会审已经是够给那小子面子了。”
顿时,我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我乐不止地说到“想不师父您老人家不仅精通医术,原来在这家长里短的道道上也颇有心得。师父,徒儿僭越地问一句,这些都是师娘她教你的?”
“你师娘那好脾气,估计见了你这小夫郎,准把老儿我这张不讨好的嘴给封了,所以这趟来太邺,我丁点风声都没给那老婆子透漏过,就怕她坏事。”
“师父英明。师娘她性情恬淡,不问世事已久,要真让她知道我的事儿,准得惹得她心急。也谢谢师父不辞辛苦地为小点奔走一遭,让您老受累了。”
“算你小妮子还有点良心,我和你师娘没白疼你一场。”
摸了摸我的头,把靠垫给我抽高了些,师父换了副挺严谨的口吻又说到
“其实我也不是不满意慕容曜那小子的,只是替你这丫头担心;毕竟他和宋家的梁子结在那里,还是关乎到天下福祉的大事,一个是你的夫君,一个是你的外祖父,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儿我看,这事若是想求个两好无损的圆满,难啊。”
“那师父您,此时占哪边呢?”
这是个带着禁忌的问题,每每遇上,我都习惯性先探探别人的观点看法;而师父似乎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不住地摇头。
“鬼丫头,你心里早有定论,非要跟老儿我要个确切?还颇有算计意味。师父的立场,你拎得清,你会这么问,也是想借老儿我的口,堵住你那帮不争气师兄的野心。”
我赔罪上“是小点小家子气了。其实,小点何尝不懂师父师娘的世外心?想当年在安阳,我曾和三师兄的弟子赵济源说起过门内事,说药神门想要的荣耀,从来不在朝堂之上,而是在江湖中;只可惜几位师兄他们,似乎放不下权势所诱,让药神门跟着这纷乱无休的天下趟浑水。”
“所以,你另一层意思是在暗中征询老儿我,若真有井水犯河水,和你那几个师兄撕破脸的一日,你小夫郎的雷霆手腕届时是该轻一点,还是该重一点,又或是该不该看看老儿我这张脸面?”
“师父您息怒,小点知错。”
也后悔着不该此时提及这个话题,刚把赔罪的头给低下去,不想师父他老人家却出手拦住了。
他老人家说到“你敢直言不讳,那说明你丫头心里没把师父当外人防着。小点,你只需明白一点,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路,作为旁人,我们只能尽人事劝导,而无权左右他们该走什么样的路。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福祸都必须由自己承担,你那几个师兄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老儿我多三令五申什么;而师父的态度,如你所说,从不需要借助于朝堂的力量。若你和你那几个师兄真有翻脸的一日,那也只能说是他们妄心下的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半分。”
“多谢师父金口成全。也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几位师兄能及时醒悟,急流勇退。”
心安间,也有股无奈在作祟。诸事尽如人愿?怪只怪利益当头,太过诱人,不明所以的人一旦卷入进去,轻则名誉尽扫,重则性命不保。
“那你呢?丫头,你还没有回答老儿的问题;宋家和慕容氏的恩怨,迟早会有见分晓的一天,而你的心肠是该硬呢,还是该软呢?”
许多事,不是你闭上眼,捂上耳,就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李淳元的难,难就难在这家与国,情与义间,非要做个是非抉择。
望着多时出神的我,师父他老人家也莫名的感怀心疼我“打第一次见你,老儿就没见你轻松过,看似荣华一身,富贵无比,其实你这一生的路,比旁人何止艰难千倍万倍。”
“摘贬掉宋家昔日在北燕的荣耀,让它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氏族,或许是宋家眼下唯一的出路。”
“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一声叹息拉得极长,师父又说到“我相信你能说服慕容曜,可你将面对的,不止是如何说服枕边人的心,而是要堵住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这些遭受兵灾祸劫的百姓,对宋家存有怨心的人,根本不会理会你是个什么左右为难的心情,他们只想要一个公道,一个能让他们泄愤的公道。而且,你能不能理直气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