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镇南大将军,战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却被我个弱女子的质要难住不说了,还有些犯怂地避了一步。
“凤头钗?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左右而言他,这似乎成了说谎者的通病,明明是种很拙劣的掩饰,却孜孜不倦地尝试着。
红了耳根,闪烁了眼神,他似乎在期盼着这事儿自动消停下去。
可我此时却没有那么多客气:“少跟我装傻充愣,那支凤头钗就在你手里,是不是真要我拉着你到襄城朱铁匠家找小羽当面对质,你才肯承认?”
“小羽她,她都跟你说了?”
俨然此时霍子陵的反应,惊慌又意外,仿佛极不敢相信小羽会泄了他的心底;但在我看来,世上哪里会有保守得住的秘密?除非永远把秘密烂在自个心里,不叫旁人知晓,否则谁也不保证它会有见光的一天。
稍稍克制住了些强势态度,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秘密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秘密我亦清楚,所以你我没必要在此多浪费时间,麻利地做个两清,大家还不至于落得太尴尬。”
“丢了。”
“丢了?!”
听到这样的说话,我混着一股莫名窜起的笑意,强行和气息一同咽下肚。
“这么巧,我不找,它就在,我要找,你就偏偏弄丢了?霍子陵,我倒是小瞧了你这一年多的长进,正事没干出几件来,那些狡黠之人的油腔滑调你却学得似模似样,觉得我会信吗?”
说着,我把摊要的手心朝他递进了些,强硬地索要上:“还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三遍。道理你懂,对你,对我,对他人,不仅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尊重。”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霍子陵你个混蛋!”
万万没想到,他亦有如此无赖混账的一面,顿时间我便气得七窍生烟,没留面子地骂上。
“一是一,二是二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犟着混为一谈?那支凤头钗的主人,是我,你留在身边是何用意,睹物思人,还是借物表衷肠?!省省吧,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一件极其混账,也伤人的事儿?要我撕破脸说明白是吧,行,我成全你!听清楚霍子陵,程文英是你的妻子,而我的夫婿是慕容曜,我们俩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丁点你想的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我早就知道,一辈子这样的可能都不会存在。”
要知道,你想用强时,对方偏偏要和你软着来,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而且是你说什么他就顺着说什么,见招拆招。
霍子陵抿了抿唇,双手十指不断在裤缝上摩擦着,仿佛也是扛着巨大地心里压力,在为这件透着荒唐的事辩个所以然。
他道:“我不是你,没有你的果敢坚定,也根本做不到在人际关系中,说进便进,说退就退。我在你面前从不否认,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你有你的选择,我尊重,但不代表我事事都要按照你的意志决定,不断违背内心而活。对不起,我尝试过无数遍了,可惜就是做不到你所谓的潇洒,心仍渴望为自己保留几分生趣。”
“生趣?你的生趣,总有一天会变成折磨人的罪孽,不仅是我,还会牵连到你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
一瞬间,我忽然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扯了着自己的面皮,像个泼妇似的发泄着心中的难受。
“你到底念念不忘着我什么,这张脸,还是这副身躯,又或是心醉着我副臭皮囊下的内在?别了,霍子陵,千万别被你的肉眼所见给迷惑了,我这个人其实丑陋无比,自私自利,肮脏不堪!奉劝你,像你这样老实巴交的人,跟我玩,跟我耗,跟我谈感情,一千条命都不够!你可是忘了,你的主上,你敬仰如天的皇帝陛下容舒玄,他心机之深,手腕之狠,不也同样栽在我手心里?清醒点吧,狗与狼终究不是同类,不要觉得曾在一起啃过骨头,就是终身依托了!“
一腔难受发泄尽,然我回涌起地却是无比后怕,怕到不自觉地远离眼前这个人。
这个念头,早就在心中埋下了预伏,只是没想到在此时在自己意识中清醒呈现出来:
最后一次了,不得已,最后一次交集了。
我喃喃道:“霍子陵,请牢记住你自己的姓氏,做好你的大历镇南大将军,继续把你的所有热忱和忠烈都倾注在你守护的这片天地中。我今后过得痛苦不堪也好,遗臭万年也罢,甚至于不得善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有半点瓜葛。这下可把你说清醒了?”
我想,我真尽力了,这样的反问下,我竟显出心力交瘁的不支。
背对着天边那轮月牙,银白的光辉投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他的面色格外暗沉;霍子陵缄默不语多时,终从怀里摸出那支贴身收藏的凤头钗,经过万般不甘的内心挣扎后,将它递在了我跟前。
我怔了怔,然后不由分说地夺了过来。
只见手中这支失而复得的凤头钗上,镶嵌的红宝石如九月的石榴籽,珍珠圆润地像十五的满月,独具匠心的手艺配上贵气十足的纯金做衬,显得这支凤头钗精美无比,富贵奢华,想必任何一个女子佩戴上它,都会平添上几分出众的耀眼。
是多么漂亮的一支金钗啊。
欣赏的笑只是那么短短地几个须臾,然而尾随而来的,是一股无比坚毅的割舍和厌弃。
双手齐使力,手头的这支凤头钗便被我当场折弯了去;眼光一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