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了我医者父母心的本职,我此时把心中久存的好奇翻上了台面:“替将军诊病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此番真正惦记的,是林参事将向你汇报的边陲急要。林参事似乎有所顾忌,不方便开口间,遂我来此找上将军您,看这事儿能不能过问一二。”
“有急要事?!”
脸如煮蟹霍子陵人前露出惊色,林茂神色,不言一词,而我安之若素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等着他们师徒二人在眉眼间交流出一个答复。
“我们启元军一向军纪严明,对内对外也从不遮遮掩掩,行为光明磊落,此时师傅缄默不语的态度,倒让子陵不明您是在顾虑重重些什么,是但皇后娘娘她在算计子陵吗?”
许久僵持后,林茂一声叹息,说到:“陵儿,你很多时候吃亏就吃亏在这副直性子上,不管师傅我从前规劝你多少,做事还是依旧我行我素。”
说着,林茂十指叠合,向我躬身行一记大礼。
我略疑惑:“林参事为何如此?”
他道:“下官此时向皇后娘娘这一拜,不仅是尊敬之意,也有请托之意。娘娘既然决议趟南境当下这滩浑水,下官希望娘娘能如来时所言,多多庇护陵儿这个倔性子;霍家这些年虽有名望口碑在,但毕竟只剩陵儿一人独撑大局,他当下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望娘娘在关键时候,不忘曾经霍家于你的恩情。”
“师傅,这是大不敬!”
“霍子陵,莫激动;你师傅的话,很在理,也实际。”
话题间,林茂针对着我,我针对着霍子陵,而霍子陵又针对着林茂;如此来来回回,倒形成了个奇怪的圈。
我道:“欠霍家姐姐昔日舍命大恩,我李淳元今时必还。”
“皇后娘娘金口玉言,一诺千金,下官在这里替大小姐,替霍家,还有南境边陲千万百姓谢过娘娘深明大义,也愿竭尽所能协助皇后娘娘完成心中大善。”
说着,林茂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密报,呈到了我跟前。
我一边阅读着密报,一边听着林茂分析着:“皇后娘娘手中这份密报,是今晨从野秋鹤驻防营中加急送来汾关的。密报中提及,现下驻守在野秋鹤内的一万启元军精锐中,这两日有半数以上的士兵出现中毒症状,轻则上吐下泻,浑身乏力,重则陷入昏迷,性命垂危;而恰巧的是,此时虎视眈眈的南夷先头军,已抵达野秋鹤外围并驻扎。”
我惊问到:“查到中毒源头了吗?”
“是水源出了问题。驻防营的士兵因饮用了有毒的水,或是用有毒的水烹制的食物,才会出现陆续中毒的现象。虽现下查到了毒的源头,也封锁了被污染的水源,但这莫名的毒却是驻防营中军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时间也拿不出可行的解毒之法,控制住当下的混乱局势。而一旦驻扎在外的南夷先头军得知我方的捉襟见肘,势必会随时随地发起进攻,攻破野秋鹤上的脆弱防线,长驱直入。”
“没有什么一旦了,恐怕南夷方早就洞悉大历防线上的这个漏洞,此时按兵不动,只是在等待时机成熟而已。看来南夷此番向中原发难,是有备而来。”
脑子高速地运转着,我就着对野秋鹤地形的了解,说到我对这突来之祸的看法。
我道:“据我所知,驻防营饮用的水源是来自鹤溪,而鹤溪发源于汾关境,按道理说,若有人在水源上动手脚,势必会在源头上下毒;然南夷军队现在驻扎在野秋鹤南端,有三面天险限制,他们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动得了在汾关境内的鹤溪源头,但偏偏这样的事情眼下就是发生了。所以我猜测,定是这我们认为固若金汤的天险,出现了什么漏洞,并被南夷方提前洞悉到,故才有机会在士兵的饮水中下毒。”
“难道和半年前昊山的地动有关?”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在旁沉默多时的霍子陵,忽然提出了一个可能。
他道:“我忽然想起半年前昊山那场地动,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但其中一件因地动而起的改变,放到当下野秋鹤驻防营的危局上,怕是或多或少值得考究。”
“到底半年前昊山那场地动,引起了什么改变?”
“改变就是,自那场地动之后,鹤溪的水量明显比往昔增大了许多。当时为了解开这个意向,当地官府专门聘请了精通地脉山川的能人进行入山勘察,最后发现在昊山那场地动后,山中出现了另一个新源头,它所迸发出的山水,大部分也汇入了鹤溪中,故才导致鹤溪的水量增大。”
我细细一想,忽然觉察到一个症结,急问到:“昊山那个新增源头,在什么位置?”
“在昊山南麓。”
昊山南麓?!
一瞬间,脑子里像是有什么机巧被触碰,我当即明白到里面暗藏的玄机。
正好霍子陵住所能有汾关的山川地脉图,我急奔了过去,把图上各要地的分布和重要标注仔仔细细看了遍,指着图上的昊山南麓说到:
“这就对了!如果我没猜错,是南夷方的人在昊山南麓的源头上动了手脚。你们看,昊山北麓处处是绝壁深谷,南夷无从大批人马越境,但南麓与他们此时驻扎之地相呼应,距离不过二十里距离,且来去并不是想象中困难。我想,此时昊山中那处水源头已经被南夷的人霸占住,且这几日不断朝水中下着毒,故驻防营中的危机才会越演越烈!”
霍子陵和林茂听过我的解析后,两人越发感觉到事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