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已筑,此刻我不想上去也难。
把跪了一地兵士们疾疾看过,我克制住心头那股怪异,把气氛缓和到:“不知者无罪,大家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慈恩。”
众口一致谢恩上我,起了身,可那名先前言语间冒犯我的守将,却依然哆哆嗦嗦地跪在原地,满身惊惶笼罩。
非常时期,我哪里有那么多小心眼计较这等鸡毛蒜皮;松了口气,我径直走上前,将人扶住。
“起来吧,你也一时心直口快,并未犯什么赦免不得的大错。若你继续坚持这样,让我在众兵士面前下不了台,也只能勉为其难治你的不敬之罪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他还听不懂,那只能说是这守将自讨苦吃;他急归急,怕归怕,所幸的是,他脑子还是保有清醒,拎得清轻重缓急。
并不喜欢这种被人刻意恭维着,且陌生装熟悉的相处方式,我立即回头同林茂说到:“林参事,我这位夏蝉妹子是从西疆远到而来的朋友,眼下急着和她叙叙旧,谈谈她的来意;这里的小麻烦,就暂时先交给您来处理。”
“西疆?”
玲珑心有七窍的林茂,一下子把住了我话里的关键,瞬间看待审视夏蝉的眼光变得警惕。
自然懂林茂在提防些什么,我应上:“远到既是客,是雪中送炭,还是惹是生非,聚一聚,聊一聊便知客人来意。若林参事还是不放心,我随时欢迎您到我帐下旁听。”
“谢皇后娘娘恩典。既然是关乎野秋鹤生死存亡的大事,谨慎起见,下官斗胆请随旁听。”
话圆了个周正,林茂吩咐到:“其余人,速返回自己的岗位,继续保持戒备;若有半点差池,军法处置!”
话毕,林茂低眉顺眼地来到我身边,邀上我的去路。
想了想,归来的林茂也有我想了解的局势在,故端着该有的镇定从容,在一路敬畏有加的目光中,带着夏蝉和多欢迈开了脚步。
“非常时期,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清水一杯,可不要嫌弃。”
亲手奉上我倒的清水一杯,我这小小的营帐,围着一张矮方桌,分别坐着夏蝉,多欢,林茂,玄冥等人,这么多熟悉的人齐聚一堂,忽然间气氛显得有人气起来。
不过人气归人气,但至于接下来会有何种热闹场面,我实在心里没个底。
此时,多欢喜滋滋从自己座位跑到了我跟前,不认生地抱了我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在了我手里。
略惊讶间,我在多欢眼神示意下,当众拆开了这油纸包;里面装着的,竟是我。
瞬间明白了这小丫头的心意,我那颗疲惫不堪的心也融化了。
“谢谢,姐姐很喜欢你这位礼物。”
抚着她稚气的脸,我挪了一半座位给她,搂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到:“欢儿,没怪姐姐当初不辞而别吧?”
她看着我直摇头,满面盈盈之色,发心流露。
我一下子酸了鼻子,愧疚地保证上:“等姐姐急的事告一段落,我一定带着你把南境好吃好玩的尽兴个遍,好不好?”
“姐姐,大人随口的承诺,小孩子可是很当真的哦!别等事情了结了,您又对多欢食言而肥;这小妮子闹起脾气来,我可镇不住的。”
敷衍与否我心自知,不悔其言地朝多欢点点头,我又把夏蝉的话茬儿接下来。
我道:“事实善于雄辩,现在未到时候就争论个结果,似乎不太妥当。倒是夏蝉妹子您,身为公子的左膀右臂,此时来野秋鹤要地怕是绝非偶然,又或是一时兴起,路过来探访故人吧。”
“姐姐的记忆似乎不太好吧,我先前在营口处明说了,我是专程来找姐姐您的。”
“那我可以先问一问,夏蝉妹妹专程来一趟南陲,带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问出,帐内的空气忽然凝滞住,旁听在侧的人谁也不敢轻易发声。
只见夏蝉从容不乱地喝了两口水,待抬起头时,一方蜜笑意味深长的很。
“姐姐,我可不是周暮雪那刁钻爱找茬的祸头子,此番来你这儿,自然带来的是对你有莫大助益的好事。”
“哦,有多大助益?”
“当然是能解南境当下的燃眉之急。”
放下手中的水杯,目光潋滟的夏蝉将场上诸人一一看过,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懂得行军打仗之人,都明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粮草军资的重要性,直接关乎到一场战局成败;而每每爆发战事时,关于敌我方粮草所在,都是极其机要的秘密,绝不能轻易被对方发现它藏匿在何处。而婵儿此番前来,就是受公子所托,告知姐姐南夷大军粮草的收纳藏匿之处。”
“南夷的粮草现储纳在何处?”
一个充满绝对诱惑的话题,当即引得林茂变色而问。
“木耳科。”
夏蝉没多卖关子地应到林茂的提问。
林茂深眉一蹙,自顾自地寻思到这回答:“木耳科?那不是南夷边境一座极荒凉的郡县,常年受风沙之苦,四面也无天堑险要保护,他们的主帅翼德王怎么会选择将粮草储藏在如此防御薄弱的地方。夏蝉姑娘,林某斗胆一问,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误信了什么谣言的陷阱吧?”
“谣言?老倌儿,耳听为虚才称作谣言,何况当下南境战事吃紧,您听到了多少关于过南夷粮草的谣言?”
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