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哭腔,晋儿一直想方设法地想摆脱其束缚,可容舒玄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孩子如何抵抗,如何闹腾,依旧将晋儿死锁在怀里。
“父皇已经没时间教你什么,只希望你做了皇帝后,要有君王的威严和气势,尤其是心,不能有半点优柔寡断;否则一旦别人看穿了你身上的弱点,他就反骑到你头上,肆意欺负你。”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似乎也耗尽了容舒玄仅剩的精气神,剧咳嗽再次复来间,脱力的容舒玄忽被怀中晋儿猛力一推,人便狼狈地歪伏在地上。
吓得魂不附体的晋儿,爬起身头也不回地折回我身边,死死将我人抱住,口中急蹦着的腔音欲哭不哭,看得出孩子憋得极难受;我反抱上这个抖如筛糠的孩子,心中骇浪也是接连不断朝脑顶冲,冲得神思极混乱。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久久死寂后,这掐着人脖子的窒息氛围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极不甘心的质问。
懵住的我,短暂间脑子里被一片空白占据,随后,枯竭的脑海中又反聚出了清明感。
我该说些什么呢?感谢他为母子的深谋远虑,苦心筹谋,或是庆幸着他能大度为怀,对我这个下毒的元凶仇做恩报,不计前嫌,又或是欢喜着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男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终于能彻彻底底消失在我的人生中?!
没有,我的情绪,喜怒哀乐统统于眼前这个男人毫无关联。我的存在就像这内殿中那些死物陈设般,只是出于见证的身份,静待这场长达近十年的恩恩怨怨落下帷幕。
我和容舒玄,从当初的相守相许,到反目成仇,再到纠缠不清的是是非非间的藕断丝连,直到此刻的心哀如寂,一切像一本读尽的书,情仇爱恨幡然于心。
不恋便不贪,不贪便不迷,不迷便不不惑,不惑便不哀。
眼中的泪是喜悦的,喜的不是他自食恶果,喜的不是我苦尽甘来,而喜的是,我终于在这段纠缠不清的关系中超脱了,解放了,也释然了。
他生我不妒,他死我不乐。容舒玄这个人在我的生命里,如今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无关乎我的喜怒哀乐,我乐见于这样的自我成长。
看着处于失明状态的容舒玄,仍惊惶不定在寻找我的所在,我反而不再如来时那般忌惮深深,以从容的姿态,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静等着我和他的恩恩怨怨埋入过往。
“你就这么记恨于我,不肯原谅我?”
多时苦寻无果,容舒玄颤着血色尽染的口,莫名地陷入疯魔状态。
“我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最听不得的一个词,就是‘认输’;可笑的是,不服输的我这一辈子都没称心如意过,前半生美人换江山,后半生江山换美人,到如今,我还是两手空空,孤家寡人一个。”
自嘲的笑,带着猛烈的咳继续在这内殿中弥散着,他经过一番极大的痛苦洗礼,挣扎出的面貌,依旧往昔那般执着,那般不甘。
“既便如此,我还是不肯认输,死也不肯认这个输!你恨我没有关系,我爱你便可,比你牵肠挂肚的慕容曜更爱你百倍千倍之多!我能为你舍命,我能拱手将容家江山奉送给你,我能给你万人尊崇的荣华与尊贵,我给你我的所有,慕容曜就是耗尽一生也是望尘莫及的。他不配和我争,慕容曜这个懦夫,永远都是我容舒玄的手下败将;我要用这江山做牢,永永远远把你困在我身边,我终还是赢了他不是吗,不是吗?!”
那一声声带着魔魅的反问,让我陷入哑口无言的境地;屏住微微紊乱的气息,我将双眼闭上。
不可否认,容舒玄的确是个比任何人豁得出的狂魔,他用自己的江山做牢,绝了我和慕容曜未来的一切可能。
心向北燕的李淳元,在现实的重重阻挠下,只能活在容舒玄圈设下的牢笼中,做一只被囚禁的鸟儿。
“你说话啊,尽情地骂我啊,诅咒我啊!不嫌我聒噪,不嫌我阴险?!我知道的,你一定对我积怨颇深,即刻拿刀将我了结掉啊,没人会指责你半点不是!你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樾棠,你说话啊,回答我啊!”
“你告诉孤,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一直不肯开口?孤眼瞎了,可心还没瞎,她在的,她明明在的,她是故意不肯搭理孤,用这种小孩子的脾气来孤立我,是不是,是不是?!说话啊,为什么连你也变哑巴了,孤在问你话,回答我!!”
乱抓乱挥的手,刚一触及那神魂已失的内侍,他的暴躁情绪已经化作了一个响亮的惩戒,重重赏在内侍脸上。
而这一出后,孤立无援的容舒玄彻底地被这沉默打败了。
“谁能回答孤,她为什么不肯搭理孤,谁来回答我啊!!”
他失控的情绪忽然化成一把利刃,扎在容舒玄胸口,蜷缩在地他紧抠着颈脖,根根暴戾的青筋在皮肤下显现得格外狰狞;瞪着无神的双眼,喘着粗重的气息,额头痛汗涔涔的他四肢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樾棠——”
“樾棠——”
他口中极力压制的平稳,不过是为了清楚的唤出我一声名来,可随着毒性全面发作,他连此时驾驭吐词的能力都一点点在丧失着。
我是不是太过绝情了些?
然这样的念头还没有在内心分成胜负,他微弱而含糊地再唤到我的名字后,一大口黑血从容舒玄喷涌而出,而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