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诱惑,动心间,这帮流寇多了些谨慎。
一小匪捣鼓上:“三当家的,怕是这娘们诈我们的幌子。五万两黄金,堆起来就是座金山,哪门哪户有这能耐?皇帝佬也不敢夸下这海口。”
“要你这厮多嘴!”
收敛了些财迷心窍的贪婪,流寇三当家提刀直指向我。
“你啥来头,报上来老子掂量掂量。”
我抿嘴而笑,多了分傲慢:“我什么来头你不需要知道,你也没资格知道。我只要一句话,这买卖成与不成,别磨磨唧唧的。”
“哟,看不出这婆娘还是个二荆条,泼辣着。”粗言秽语地嘲弄我一句,三当家的问到:“空口无凭,老子怎么知道你口中的赎金是不是块画饼?”
“果然觉悟不是一个层次的。对你们而言,是视财如命,而我,是视命如财;要知道纵有再多黄白之物在身边,没命花,也是无用。”
不卑不亢地回应间,我顺势解下发辫上的丝带,丢给了对方。
“这是定金。”
“啥玩意?”
粗糙汉子翻来覆去瞧,没看出着丝带宝贝之处,我冷笑到他们的浅薄。
“此乃‘洛湘宝绫’,由极稀有的天蚕丝混金银编织而成,上面的那些红红绿绿,是用红玛瑙、绿松石、翡翠等上等宝石点缀。全天下仅有三条,此番就当做一万两黄金的定金。”
三当家傻了眼:“这玩意儿真值一万两黄金?!”
我白眼讥嘲上:“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若不信,你们明日可随便找个懂行的问问,看值不值这个价。”
洛湘宝绫乃是宫中能工巧匠费数年之功编织的宝物,慕容曜见我平日懒于盘发结髻,便把这三条宝绫赐予我。要说真遇到大行家,这洛湘宝菱何止才值区区一万两黄金,此乃无价之宝。
小匪提醒到:“三当家的,这娘们会不会在吹嘘?买卖烫手,咱们还是防着些为妙。”
“防啥,怕惹事把到手的金主推出去不成?怂货!”
一脚踹开那支招的小角色,这当家的给了话。
“明天我便派人去襄城问问价,若你所言非虚,这买卖我接了;如若不然,有你好看的。”
“悉随尊便。”我不以为意地略过他的疑色,说到:“如今我当你是收了的定金,那作为你们的金主,是不是享有些特殊待遇呢?”
三当家的粗眉悬倒八:“老子粗人一个最厌烦这套,你有话就明说,别拐弯抹角文绉绉的。”
“吼什么吼,弄些吃的来。”花了钱,自然要享受该有的待遇,我没多客气:“必须要有肉,且多弄些,够我们几个人管饱。”
说着,我领着对人看向身后哆哆嗦嗦的几个女子,想必她们也是饥肠辘辘多时。
“你胆子够大的,敢这般趾高气昂地命令老子。”
我冷笑:“我的黄金也不是白花的。”
气氛时僵时紧,半响,只见这当家的提起刀转过身,吩咐到两个小喽喽。
“你们俩,去,附近给她们打些野味来。”
我骤时满意一笑,回到了自己该呆的地方。
“妹子,看不出你挺有胆色的。”
刚落座在干草堆上,胜男就一脸钦佩地凑过来。
我答:“是钱好使。自保间,不过为了少受罪而已。”
胜男兴趣盎然:“如此看来,你不是一般门户的大家闺秀。我听你腔调,带上京一带口音,不知妹子家中是什么来头?”
对带刺探的问话,我保留了些:“大来头谈不是,不过是比旁人富足些而已。我是北燕人,并不是大历人。”
“大历人?这倒奇怪了。”
“天下无奇不有,何需过分介怀?我们都是落难之人,该小心的是他们,而不是你我。”
胜男自行一番审定,笑说到:“也对,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喜欢你豪爽。”
等待送食间,我同胜男一边安抚这些被掳女子,一边谈些闲趣见闻,关系渐渐投契。
两只松鸡,一只野兔,再人手另加两个白面馍,虽无什么盐味,可对我们六个女子已经是额外丰盛了。
“给。”
拔了只烤松鸡腿,胜男递给在吮指间油脂的我。
我愣:“让我了,你肚子能管饱吗?”
馋嘴是一回事,可同样处境,还是得兼顾些礼数。
“我从小粗养惯了,肚子经得饿。”
“谢谢。”
胜男笑回:“谢什么,这顿大家可是托你的福,我们还得谢你呢。”
没觉得这是多大脸面的事儿,我接过鸡腿,撕下一小片放进嘴里,说到。
“胜男,我多嘴一句,你不怕吗?”
“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如实而谈:“你别多心,只是感觉你从头至尾都未曾对这帮作奸犯科的流寇露出半点畏惧之色,好奇着你是怎么做到这般镇定从容的。”
“有什么好奇的。我名字的都叫‘胜男’,胜得过男儿。再说我从小在这南陲之地长大,见多了打打杀杀的场面,几个山贼流寇自然吓不住我的。”
“打打杀杀?这么说你出自武官世家?”
她笑意盛盛:“你这丫头倒是挺能顺藤摸瓜,套人话的。什么官不官的谈不上,不过长在这边土之上的儿女们,父辈们的赤子之心,多多少少耳浴目染些,上不了台面。”
胜男爽朗一笑,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到:“我从小倒是立志上阵杀敌,可家中长辈不看好我是个女儿身,故只能做些小打小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