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经交接的生擒流寇们由襄城府衙押解,启程前往封昱郡。
押解的官队所到之处,附近郡县赶来围观的百姓可谓是万人空巷,人山人海;骂的,咒的,哭的,吼的,丢石头的,砸烂菜的,百姓的群情激奋若不是沿途护送的官兵极力压制着,场面怕是早就失控。
人之常情,有时气憋久了再发泄出来,难免怨愤了些。
坐在酒楼二层临街位,也没太在意下面人头攒动的场面,只是这喊打喊骂地声音过于刺耳聒噪,足足折磨了我近半个时辰,才随缓缓前行的官队远离我。
“呼,我这无疑是自讨苦吃,果然不该听你的怂恿。”
见我抱怨,霍胜男指正到我:“挺大快人心的事儿,怎么到你这儿就跟遇见触霉头的事般你这妮子也太不合群。”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我道:“我本就不想来凑这个热闹,还不是你硬拉着;这倒好,人活受罪不说,反过来还挨你训。”
“嘿,你这丫头狗咬吕洞宾,还唱起反调来了。”霍胜男说归说,但不带负面情绪的拉起帮手来:“宋玄冥,你这妹子的脾气可不一般,一刻一个变,以后怎么说婆家”
只见玄冥倒八剑眉微微一抖,在我这讨了个眼力价,僵笑着不吱声。
我忙接上话:“不劳你这位好大姐瞎操心,我早有着落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瞧瞧瞧,我不过说上一句,她非得顶上一句。等等”像察觉跑错方向的一脚急刹,霍胜男一惊一乍的问到我:“你有着落你,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呗。”
三番两次未能坦言的话,我借这个融洽,笑说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得很,我又不是看破红尘的姑子,有着落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霍胜男一脸惊波汹涌:“你,你嫁人了”
“嗯。”
“我不信”
从目瞪口呆到不可置信的摇头,霍胜男的表情像打翻了酱缸,五味陈杂。
我哭笑不得:“不信个啥我纵有千般万般好,你家那闷缸子也不可能瞧上我这有夫之妇;倒是你这闲大姐尽出馊主意,乱点鸳鸯谱。”
“我可是很认真的淳元,你别因腼腆不好意思拿这事儿来搪塞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也很认真的啊。”捂嘴偷偷一笑,我把旁听在侧的玄冥拉了进来:“不信你问我表兄是真是假。”
“宋玄冥你倒说话啊,她真嫁人了”手板往桌案上一拍,正襟危坐的霍胜男好个女将架势:“可别想着坑蒙我,我眼亮着”
“嗯。”
“嗯”霍胜男眼角猛抽。
“嗯。”清清嗓子,玄冥的郑重其事间显出了一丝不耐。
“嗯什么嗯,你又不是哑巴”
“真的”
一瞬间,霍胜男跟戳漏的气包,蔫了。
不是玩笑的气氛,我也懂得适可而止,给霍胜男续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她手边:“这事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可你这性子老一头热,总拉不住。”
“什么叫我一头热”
有些来气的霍胜男指节敲着桌板,跟我论起道理来:“虽有时我抓着一边跑,但也不至于没根没据。你说说天底下有哪门哪家女子,嫁人后还在外抛头露面的这不明摆着让人误会嘛”
“我啊。”我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说到:“谁说女子嫁人后就一定要足不出户,在家相夫教子易地而处,若换做是你以后嫁人,就真舍得脱下这一身戎装,闲置在家完全不问世事”
霍胜男倒是反口得快:“绝对不可能要我在那大宅深院顶着一口井天过日子,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这不就结了。推己论人,谁都不想过得如此平庸而拘束,你的根据不过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我可从未诱导过你的误判噢。”
我头微微一偏,手托香腮又闲聊上霍子陵。
“话又说回来,霍将军除了人木讷了些,其实各方面条件都是上上选。年少英雄,军功累累,声名显赫,一般的名门闺秀,望族贤淑我们就抛开不谈了,指不定哪天一道圣旨降恩,娶个郡主甚至公主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这做阿姐也不是粗枝大叶之人,我不信你心里没点谱。”
“就是心里太有谱了,才着急。”
不似先前那般急躁,她眉眼间多了分忧愁:
“父母过世的早,我这做长姐的不替他操这个心,谁操心子陵身为霍家男儿,身上有太多重担推脱不了,我不希望连他的终身大事都成为一种担子,甚至是促成权力结合的桥梁。趁事情仍有转圜余地,我想他找个可心的人,哪怕是出身低些平庸些,只要他喜欢就好。可惜这样的人,偏偏太难找。”
当时霍胜男那幽怨的眼神看向我时,当真激得我一身冷颤起,我忙摆手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当真不可能。”
“哎,天公不作美啊。”
就像挑到一块心仪的玉器,却不得不因那瑕疵而放弃,霍胜男转而说到:“不过你夫君也真心大,竟能放纵你至此;要是换了我,肯定金银满摞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娇妻给锁起来,让人没法觊觎去。”
“呵呵,他才不心大呢。”
无意点起慕容曜这个魔障,我心里那矛盾的,也是一颤一缩的。
霍胜男惊叹:“这还不心大说句不中听的,你家那位也够窝囊的,让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奔波生计。”
“误会,误会。我家那位如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