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这么大年纪了,折腾一晚上,何苦为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再扰了皇阿玛休息呢?”

八阿哥代为问话?这就好比让秦桧审岳飞,能问出什么好儿来?

胤禛深悔自己来迟一步,硬着头皮上前求见,果然被梁九功挡了回来:“皇上吩咐了,这会子谁都不见。”

倒是太监魏珠给兄弟俩使个眼色,把他们引到廊外僻静处,悄声解释了两句。十四急得一拳打在柱子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窗户纸破了个洞,他自己疑神疑鬼睡不着觉,这也能怪旁人?”

十四又说:“事已至此。我们不能由着八哥随意回话。”犹豫片刻,又咬牙颤声道:“何玉柱这小子,每年都从九哥手里拿银子,数目我都清楚,要是他敢造谣污蔑,咱们索性把水搅浑了,谁都别想在干岸上站着。”

“污蔑?”胤禛苦笑不已,“皇阿玛心里早有了定论,何用他污蔑?”

旁人造谣也好,挑拨也罢。这事说到底,就是康熙打心眼儿里不信任胤祥,瓜田李下,风声鹤唳,稍有点差错就疑虑重重,脑补过多。八阿哥就是如实回话,康熙也放不过胤祥去。

他思及此处,不由深悔自己把送人的差事派给了胤祚。要是管行宫戍卫的人是老六,那窗纸上的破洞,也就只是个洞而已。下象棋就好比用人,他素来长于此道,这回却忘了胤祥是飞天马,是翻山炮,适用于大开大合的场面,却不是能够居于阴谋重重的宫城,于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常伴君王身边的“士”。

说话间,局势又悄然变换,魏珠灰白着一张脸前来唤他们,原本已经睡下了的康熙,不知怎的,竟然传众皇子入内室觐见。

兄弟两人只得按捺住心中所想,随众人入内。但见刚才还神气非凡的大阿哥,垂头丧气地跪在正中央的地毯上,面皮紫涨,汗如雨下。

康熙披着衣裳在榻上坐着,明显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揉着太阳穴犹自冷笑不已:“戏台子搭好了,看客也都到齐了。来,我们一处听听大阿哥这出《挥泪斩马谡》。”

这番讥讽的话刺得耳朵生疼,众人屏气凝神。大阿哥原本雄壮的身躯,更是抖了三抖,颤声道:“儿子也是为家国计,并无半点私心杂念。”

康熙勃然大怒:“放屁!如今当着你众位弟弟的面,你敢不敢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众人皆是一颤,都竖起耳朵听着,好奇大阿哥到底说了什么竟然惹康熙这样生气。

康熙冷笑着一挥手,旁边侍立的三阿哥平静地复述了一遍胤禔刚才的话:“胤礽行事狂悖不仁,他既有无视宫禁之能,又有犯上作乱之心;儿臣担心只是锁拿关押,不仅不能使他幡然醒悟,反而叫他怀恨在心,恐其丧心病狂之下,再做出对皇阿玛不利的事情。不如,不如……”

三阿哥一咬牙,接着说了下去:“不如让儿子为您分忧,除去这个祸害就好了。”

有人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众人看向大阿哥的目光透着不加掩饰的震惊,仿佛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般。

胤禛所料半点不差,八阿哥例行公事一般冷冷淡淡问完了话,半点儿没多加为难,只是反复问他“离开听琴轩那一刻钟做了什么”、“有没有放太子半夜进烟波致爽殿”。

胤祥被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气得又想哭又想笑,只是于政敌面前不肯露怯,后来问烦了,索性回答:“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回老爷子,黄天厚土在上,老十三从来没有做过不忠不孝的事情就完了。”

康熙若信,何用辩解?若不信,辩解何用?两人皆深谙此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也不在言语上多做纠结,问完就走人。

一众侍从先行退出,八阿哥落后一步。胤祥突然出言道:“是你派何玉柱引十四的。”

八阿哥脚步一顿。他素来不屑于在计谋得逞之后,跟被踩在脚底下的人多话——既败人品又增加暴露的风险。但是这回,却有一股火,从老九跟他坦白道歉起就燃到了现在。

龙有逆鳞,胤禟就是他身上那块最柔软的鳞片,容不得旁人染指。他脚步一顿,冷冷地说:“你对老九说的那些话,下半辈子,好生反省吧。”...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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