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冷冰冰的肉团塞进了胃里。

宫里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在御花园后边的淑芳斋里摆开阵势,连唱半个月的大戏。御用戏班展示出了这个时代的顶级大制作水准!听戏的小楼一共三层,戏台的地板和天花都设有机关,可以开合;楼下有水池可以加强声音效果。表演的时候神从天降,鬼从地出,加上服装道具全是真金白银打造,效果甚至远过绝大部分现代舞台剧。

满宫女人都给迷住了。托福于戏曲艺术的感染力,无论是惠嫔荣嫔这样的老冤家,还是贵妃宜嫔这样的新对头,都能安静地坐在一个屋子里了。

终于到了除夕这日,今年绣瑜的位置明显前移,她坐到了敬嫔的下,对面是怀胎七个多月的郭络罗贵人。开席初,今年五岁的太子穿着杏黄色的吉服,头一个迈进了正殿的门槛。身后跟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五阿哥胤褆,再后头是奶母抱着三岁的小胤祉。最后承乾宫的谢嬷嬷抱着个红缎子包袱,低眉顺眼跟着后头。

太子口齿伶俐地说着吉祥话儿,胤褆虎头虎脑的模样,胤祉奶声奶气的童音,把太皇太后逗得哈哈大笑。绣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从谢嬷嬷进门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牢牢地黏在了那个包袱上,心中忐忑万分,一个月不见,不知儿子长大些了没,会不会不认得她了。

太皇太后终于瞧够了几个大孙子,把目光转移到这个头一回见的小人儿身上。她把胤禛抱起来掂了掂,笑着夸赞:“真沉,小十一养得白白胖胖的,贵妃费心了。”

佟贵妃当然谦虚地推辞。皇子们又一齐给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行礼。太皇太后扫过底下众人,虽然惠嫔荣嫔极力隐藏,还是可以从她们眼里看出渴望来。

太皇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想到那些莫名其妙没了的曾孙儿们,想到康熙几度在她面前露出欲言犹止的表情,想到她早逝的儿女们......这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喜庆日子好像也失了几分颜色。

她甚至想到,如果福临能在她膝下长大,哪怕只养到五岁,他们母子二人,兴许就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走到至死不愿相见这一步了。

她都七十岁了,还怕什么呢?如果祖宗要怪罪,就怪罪她这个老婆子吧,总好过让玄烨为难。太皇太后想到这里,突然抬了抬手。众妃都安静下来,等候她的训诫。

“哀家这些天,总是梦到太宗皇帝。太宗仁慈,当年有猎人用渔网捕捉到一只尚在哺乳的银狼,意欲杀之取皮,几只小狼尾随了几十里。太宗见了心有不忍,用五张鹿皮换了那母狼,放归山林。后来崇德七年,太宗领兵与明军激战于松山城下,明朝贼子突施冷箭,直对太宗胸口而来。凶险万分之际,半空中却见一道白影掠过,一口将那箭支衔住,尾巴一甩就没了踪影。正是那银狼报恩。此战太宗大破明军,活捉其主帅洪承畴。”


状态提示: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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