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活下来的太少,怀孕的妃子越战战兢兢,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紧张半天。这些话一般愚昧迷信、重男轻女的深宫妇人听了,心里难免惶恐害怕,纠结得睡不着觉也是有的。可是绣瑜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二十多年,即使穿越了也不会相信什么阴气阳气的鬼话,而且又被剧透了孩子的性别。

于是端嫔和僖嫔说书似的讲了一大通,她就在旁边咔咔咔地啃着金丝贡枣,全当听相声了。端嫔起先以为她故作镇定,还在心里冷笑:让你装。等到绣瑜吐出来的枣核都快堆满一个白瓷描金小碟,她才变了脸色。特么的,你把姑奶奶当成说书解闷的了吗?黑着脸终止了话题,拖着僖嫔就走。

最后一种法子,就是在衣服、器物这些东西上做手脚了。这些东西都是内务府管着,要把手伸进内务府,至少得是贵妃七嫔这个等级的人才行了,这些人虽然暂时被孝庄震慑住,却难保不会铤而走险。绣瑜自怀孕以后,就停了所有香料,衣服床品茶具摆设全部都用旧的,而且不送到浣衣局,就在长春宫后院井里打水洗。只有两个麼麽和春喜竹月能够进到内室服侍。宫女太监两人一组当差,不许单独行动,任何人没有纯麽麽的允许不得离开宫门。

这般严阵以待之下,果然过了三个月都平安无事。绣瑜每天吃好喝好,养得白白胖胖。五月初五端午节宫宴的时候,太皇太后见了她都忍不住夸奖:“德贵人有福气,这胎养得极好,定能生个身子强壮的阿哥。”又听说绣瑜每顿饭能吃一整条鱼,更是笑得牙眼不见:“好好好,能吃是福。苏麻你记着,哀家这里的鱼分一半到长春宫去。”

绣瑜赶紧推辞,可在场的妃子们看她的眼神还是酸了几分。这时,底下常在答应们坐的那一桌突然爆出一阵喧哗,绣瑜听到好些人在喊郭络罗常在的名字。果然就听宫女匆匆来报:“老祖宗,郭络罗常在多吃了几块点心,如今吐得厉害呢!”

吐得厉害?众人心里一惊,不约而同地朝下面看去。绣瑜却盯紧了宜嫔,只见她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却下意识地把手帕捏做一团。

绣瑜觉得那她家小四将来一定是个嘴叼的。她原本在吃这方面素来没有什么忌口的,什么好吃吃什么。以至于损友曾经用一副对联形容她,上联:鲁苏粤川浙闽湘徽无一不爱。下联:煎炒烹炸闷溜熬炖样样都来。横批:吃遍天下。

可是自从有了这孩子,她就再也吃不下猪羊牛。鸡鸭老不得,肥不得,火候过不得。带味儿的不吃,不新鲜的不吃,油炸的不吃,腌菜凉菜不吃,后来连猪油都吃不得了。

更尴尬的是,她用的还是长春宫荣嫔的小厨房。十阿哥还病着,荣嫔整日里抄经书、捡佛豆、吃长斋,急得几乎快要走火入魔。绣瑜在这个时候怀孕本来就戳了她的肺管子,哪里还好意思多生事端。

于是她把份例里的肉大半都赏了后殿里伺候的人,捡那豆腐、王瓜、竹笋、青菜芽儿炒了吃,还算对胃口。一个月下来,长春宫后殿的奴才都吃得油光满面,她倒瘦了些。终于被康熙看出不对劲,差点作了长春宫小厨房。

绣瑜好说歹说终于拦了下来:“荣主子正在为十阿哥的事情担忧,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都是做额娘的,奴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上去给她添堵?”

康熙这才罢了,只是拨了两个厨娘到长春宫,专门供她使唤。三月份春回大地,关外的河流土地全部解冻之后,盛京牧场送了大量的细鳞鱼、鳜鱼、哲罗鱼进京,肉质细腻鲜美。那郑厨娘是简亲王府献上来的,煲汤的手艺一绝。小厨房做了豆腐鱼汤上来,倒合了绣瑜和四爷的胃口。

叫了那郑厨娘来一问,厨娘说:“取一斤大小的鲜鱼,去皮切段,加上天穹、白芷、天麻等药材,再加香菇、菌绒提香,置于瓮中,提前一天用小火炉子煨着,一直煮到鱼肉全部融进汤里。再在豆腐上戳几十个小眼,用鱼汤煨上一个时辰便可。”

绣瑜听得惊叹不已,饮食问题终于解决,她开始有心情吃瓜看戏了。

说来她这次怀孕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钮钴禄贤宁一死,宫里的势力马上重新洗牌。短短两个月,姜忠旺手下的七个副总管就有三个莫名其妙地或生病或被罚,位置换了人来坐。

绣瑜怀着龙胎,不少人算计着要拿她当刀子使。三月底花房送来的一盆栀子花,香气浓郁刺鼻,叫人闻久了头晕。春喜当即就说要找太医来看看,被绣瑜拦了:“花房的管事太监何生福是钮钴禄家的人。”

皇后虽去,钮钴禄家却犯不着来害她,反倒是有人借刀杀人的可能性更大。为她诊脉的徐太医和顾太医都是康熙的人,一旦他们查出丁点儿不妥,何生福的脑袋立刻就要搬家。绣瑜就吩咐:“先搬到库房里去,叫纯嬷嬷去看看。”

她身边两个嬷嬷,一个是孝庄赐下来的萨嬷嬷,为人精明强干,可惜没太把她这个德贵人放在眼里,是个不干几事不开口的佛爷。

纯嬷嬷是内务府挑出来的。贵人按例应该有四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那天姜忠旺带了人来让绣瑜挑选,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春喜一眼就看见纯嬷嬷头上那朵杜鹃绒花,看手艺,正是出自储秀宫掌事兰嬷嬷之手——这是她们和乌雅家约好的标记。

绣瑜就挑了纯嬷嬷和两个小宫女夏乔、秋月,并一个小太监小全子,除了夏乔是新进宫的,其余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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