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虹县是个几万人口的小县,因为官道从它附近通过,这几年也渐渐繁荣起来。里面的商铺客栈也越来越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赚的是过路钱。
当地的县令牛畋听说京里的大官今天要留宿本县,早就命人将驿馆打扫干净,饭菜、热水等物准备停当。可左等右等眼瞅着天色慢慢黑下来了,还是不见钦差的仪仗出现。正着急呢,忽见一名衙役快马来报。
“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牛县令被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刚刚有几个从北面过来的商人来报,说钦差大人在大雁岗下被强人挡道,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牛县令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钦差大人在他的地界碰到强盗他是罪责难逃。要是钦差再受点什么伤,死几个手下……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快快快,备马!黄县尉,带人带人,速速前去营救钦差大人!”
众人忙得一阵鸡飞狗跳,牛县令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奋力爬上马背,还没坐稳就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黄县尉赶紧跃上马背跟上,那十多个衙役可惨了,全靠两条腿在后面跑。
他们跑了还不到一刻钟,隐隐看见前方有一队人马向这边过来。钦差的仪仗本是很讲究的,什么回避、肃静、官衔牌、铁链之类牌子道具一整套,而且到了州县以后还要鸣锣开道。但徐诚忻一向讨厌这一套,在后世曾经有个颇有来头的首长来县里不知干什么。搞得全县人民跟着受罪,所经道路全部清空,警车开道,呜啦呜啦出丧似的。
对此他是深恶痛绝啊,所以特别交待,把这些玩意全收了,别扰民。
牛县令看着不甚有把握,只得小心地上前询问,这是哪位大人的队仗。马上有人回道,这是当今国舅爷,现任江南经略使、钦差徐诚忻徐大人的仪仗。牛县令一听赶紧下马行礼,后面黄县尉带着十几个衙役纷纷效仿,呼拉拉跪了一大片。
徐诚忻本可以不用下车,吩咐一声就行。但看到那牛县令是个上了年纪老人家,刚才一顿紧跑颇有此狼狈,心里过意不去,便走下车来。
“牛县令不必多礼,请起请起。”
牛县令心里发虚,一时不敢动弹,说道:“下官听说上差在大雁岗路遇强人滋扰,心中甚是惶恐。是以带着县内衙役前来相助,不想大人倾刻之间即已脱险,实是虎威难犯,让人敬佩。做为本县县令治民无方,下官难辞其咎,请大人降罪。”
徐诚忻抬头看看他后面所带的一众衙役,不禁失笑。这十来个打杂一般的伙计能顶什么用,看来这碧虹县是真没什么家当的。但是刚刚遇上的强盗一来就是上百号人,要是他们来县里做案,靠这点人能行嘛!
心里虽然有疑问,但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那牛县令还跪在地上担心呢。便道:“牛县令不必自责,这事说起来有些蹊跷,也不能全怪你。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上路吧。”
牛县令这才惊觉,光忙着请罪,倒把上差给耽搁了。忙不迭地起身道:“是是是,下官糊涂了。驿馆之内早已备好了酒菜为大人压惊,待下官为您开道。”
一行人在牛县令亲自由引道,浩浩荡荡来到驿馆安顿下来。徐诚忻本不喜官场应酬,但牛县令心中有愧,服务得非常周到。待他们清洗完毕,便在县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开席,为钦差接风洗尘。
徐诚忻推辞不过,就穿上便服带着刘武范斫便去赴宴了,作陪的除了牛县令还有本县的几位主要官员。
酒席上牛县令的话是中规中矩的,倒是那位姓马的县丞挺会说的,奉承话一套一套的听着颇为顺耳。聊了几句套话,话题自然而然转到那伙强盗和刺客身上。
“老牛啊,”徐诚忻的称呼让他受宠若惊,“你在这里已经当了多久的县令了,对这里的情况有多了解?”
“禀大人,下官任县令虽不足三年,但在此之前一直是本县小吏。典吏、驿丞、主薄等职都曾有任,因此对本县风土人情、乡民里郭还算了解。”
“哦,那不错。”徐诚忻问道:“你这里的治安怎么样,象今天这样的剪径毛贼平时多吗?”
“从来没有。”牛县令斩钉截铁地说:“听大人说强人势众,足有上百余人,那是听都不曾听说过的。本县辖内最大的一起劫案也不过三、五人,后经黄县尉稽查也已经破案。今天这事,下官也觉得想不通,真搞不懂这伙强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那这里附近的县呢,可有强人出没?”刘武提醒道。
黄县尉心中一动,道:“小人曾闻离此三百余里的东山、西山常有盗匪出没。但这伙人经官兵围剿已经老实了好一段时间,如今久居深山,以打猎为主,只是偶尔出来劫个商户而已。”
“三百余里,又久居深山……”徐诚忻沉吟道:“那强盗头子说赶了好多路过来,这点倒是符合。只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经过这里,而且认定我们带着五十万两银子。这必定是有人给了他们消息,而且这消息又是假的,看来他们也是被利用了。”
牛县令他们听了不甚明白,也不敢多话。徐诚忻看看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便将这事放下不再提起,免得节外生枝。
既然是替皇帝巡视江南,总要问些政务,以督促地方勤政为民。
县令的考核都有标准,神宗时期定下的“四最”一直通用。分别是:生齿之最、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