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钦差大人向她赔礼道歉,虽是闺房私事,也是有些不妥的。刚才的举动明显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徐诚忻的态度让墨玉儿多少有些好感。
“那,那事你既然不想做,为何又要勉强自己。即便你不想让人家知道你的……短处,也没必要夜夜笙歌吧。”
对啊!徐诚忻猛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把戏演得有些过了。不就是玩个女人嘛,何必天天这么大呼小叫的,反倒让人生疑。
“对对对,你这话倒提醒我了。那我们今晚就聊聊天,什么也不做。”徐诚忻打定注意顿觉浑身一松,拉过凳子在她边上坐下。
聊天总比干那事强多了,墨玉儿自然是乐意的。徐诚忻取出乳前龙井,又拎来一壶热水,泡上两碗。墨玉儿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只得站在一旁看他忙碌。
“来,喝一口试试。”
墨玉儿一看便知此茶不一般,闻了闻才捧起喝了一口,道:“这是上品的乳前龙井呢,真是好茶。”
“有见识,看来你也常喝好茶的。”
“这等好茶哪能常喝,年景好时才能采得十数斤,我只偶尔尝过一两回,却怎么也忘不了这味儿。”
“你要喜欢,我这里还有些,到时分五斤去慢慢喝就是了。”
墨玉儿一怔,道:“大人可知五斤茶需要多少银子?”
“管它多少钱,还不是用来喝的。你是个懂茶的,给了你总不会糟蹋这好东西。”
墨玉儿呆了呆,叹道:“玉儿不是什么高洁的女子,只求能平淡地过完一生,哪敢享用这些东西。”
徐诚忻见这样一位诗一样女子如笼中之鸟被囚在自己屋里,完全失去了神采,不觉有些自责。问道:“说说看,你希望自己以后能过怎样的生活?”
“说了徒增烦恼,不如放下一切,得过且过罢。”
“反正现在无事,说说也无妨,大不了过过嘴瘾嘛。”徐诚忻坚持道。
“过过嘴瘾……还有这种说法。”墨玉儿嘴角微微一翘,道:“那全是我做梦呢,今日说过就罢了,以后大人休要取笑于我。”
“每个人都有梦想,而且这梦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谁敢取笑?谁要敢取笑哥扁死他!”
墨玉儿用大眼睛对他忽闪几下,发现他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便说:“玉儿想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希望自己以后不必委曲求全,自由自在的在一处依山临水的小楼里生活。每日看书作画、弹琴唱曲儿、种花种草,没有人来打扰,如此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便知足了。”言语间,不觉流露出一丝神往。
“没了?就这样?”
“是啊。”
“……就你一个人?那还不闷死了……”
墨玉儿微微一笑,道:“玉儿从小喜欢独自一人,内有书画琴曲,外有山水花草,怎么会觉得闷呢。要是边上总有人在,便会觉得不自在,玉儿的心也就不自由了。”
徐诚忻暗暗感慨:这大概就是艺术家的性格,这份心境是我这等俗人难以理解的。
联想到一个依山傍水的某处,一间精致清爽的竹楼,几棵垂柳、一方花草。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倘佯其间,或窗前凝眉沉思,或花间提裙戏蝶,又或月下随风起舞。真有一种“起舞弄清影”、“欲乘风归去”的绝尘意态。
只是她虽象一朵空谷幽兰,但总有花谢之时。难道天生丽质的她就甘心这样默默无闻地消散于山谷之中?等到某日,树成枯枝、花成败叶、美人迟暮,淡了颜色、消了芬芳,世上之人也没几个知道这朵幽兰曾经那么美丽的绽放过。
想到此处,徐诚忻不由地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