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蹙了蹙眉,下巴的线条绷得很紧。明晴知道,他这下是在生气的边缘了,但她并不打算哄,更不打算妥协。
他要生气便生气吧,况且最先错的那个人是他,不是她。
他开口时,语气依然十分地耐心,然而听得出是在竭力抑制住火气:“我们谈谈,好不好?”
“不好。”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步步向她逼近。她倒也不怕,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他冲她发火的模样——不都一个样子吗?他从来没有真正凶过她,区区一只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明晴并不晓得,这样在他面前有恃无恐的心态到底是何时在心里深深扎了根的。
他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脸上的怒意还在,但细细一看,更多的是无力与疲倦。看着他满脸的倦容,本来还打算和他冷战到底的她却不自觉地心疼了起来。她并不知道他在盛恒里现在担任什么职位,但是她也能明白他作为那样大的集团继承人,身上担的责任和经历的考验都要比普通员工多得多。
“要怎么样你才会不生气?”
她此时虽然心疼他,但嘴还是硬,脸也依然绷着:“这个不劳您周少爷费心。”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并不是有意要说出这句话来刺激他的。她确实是气他一直以来都不肯和她说实话,非要等到瞒不住了才和她坦白。但她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那天吵完架后她有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去想想,也是可以慢慢能理解他瞒着她他的家庭背景,只是心里总觉得还堵着些什么,或者说是碍于冷战中的面子,总不肯用好脸色对他,也不肯和他主动说话。
她对旁人并不是这么一个态度,唯独对他——她并没有发觉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
爱成了习惯,宠成了自然,结果什么也都成了自认为的理所当然了。
他脸上的怒意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瞬间塌败。怒火燃尽,只剩一片潦倒。他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垂着头,默不作声地拉着她的手,往浴室里带。她因为刚刚说错了话,所以不敢做声,顺从地跟着他往浴室里走。进了浴室,他开了灯,关上门。她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把腕表摘下搁在洗手池台面,然后对着她,一颗一颗地解下了衬衫的扣子。
她惊讶地定定看着他,嘴微微张着。
解完衬衫的扣子后他把衬衫一脱,随手把它往后扔进洗手池里。接着,他又开始解西裤上的皮带,解完后也是把它往洗手池台面一搁,就开始解西裤的扣子。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动都忘了动了。直到他身上已经一丝不挂,两人对视了那么几秒,她才顿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回过脸去。尽管两人已经坦诚相待过无数次,但在灯光下这样将他全身上下一览无余还是第一次。
她紧紧捂着眼,弓着背贴在墙上,呼吸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促。
他走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她捂着眼的双手被他轻轻拨开,但她依旧是侧过脸去不肯正对着他。
“你看。”他说道,“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了。”
她还是不肯把脸扭回来看他,只是咬着薄薄的下唇片。她纤细的手腕被他两只手分别扣在墙上,在轻轻地颤着。
“脱了‘盛恒’这个光环,脱了这表面上的光鲜,我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就算是顶着那些东西,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也有自己想要好好保护一辈子的女人。就算她的家庭背景可能真的和我的家庭背景差的有些大,也根本不能阻碍我爱她。她有那么多的好。她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坚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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