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坐在营帐中,看着营帐外一步一步走向马车的刘知远和蔡三两人,先前带着笑的眼中已经半点笑意也无。
刘知远这个人看似狡猾多变,但实则内心之中十分简单,他的那些个心思也不过都是些个根本伤不了分毫的小打小闹。
倒是这个蔡三儿,却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从前的顾清临在这些人中与蔡三儿接触的并不算多,顶多算是看在他们几人的面子上,才对蔡三有所接纳。
但也只不过是面子功夫罢了,顾清临从未与蔡三儿私下里有过过密的交往,但今日蔡三儿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和担忧,看上去似是比刘知远还要更加急迫……
这倒不是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谁都带着几分防备之心,和怀疑旁人的好意都是别有用心。
而是今日蔡三儿实在是让他感觉到有些怪异,但怪异在哪他又说不出来,至少今日的刘知远给他的感觉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难道是顾清临去暗中先找过蔡三儿吗?那蔡三儿跑了城南这一趟,就不只是来看望他是否安好,而是有为顾清临打探他虚实的嫌疑……
可凭借蔡三儿和顾清临不远不近的交情,似乎这样更加的不合理……
段恒毅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便止住了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的念头。
本就理不清顾清临这次的具体目的为何,他越是这样胡思乱想越找不到半点头绪。
总之,顾清临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定然不会只是想要引他出现这么简单……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顾清临这会已经闹到了顾府门前,老狐狸顾言怎的还不派人前来通知他?难不成顾清临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不成?而这个秘密又恰好是可以证明其身份的证据?
想到这些,自从那件事过后死里逃生的段恒毅已经稳重了许多,且若不是关乎到婉茹和他娘的事情,能让他方寸大乱的事情已经很少。
可如今久久不见来人通禀,他却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顾清临是老狐狸顾言的亲子,本身就诡谲狡诈,他真是怕一个不防,便被顾清临毁了他的大计……
而这时顾府门前大吵大嚷的顾清临,却在见到顾言走出府门后,便像是赌气一样地闭上了嘴。
再观原本满心欢喜的顾言,在听到二子清临回来后,便兴冲冲地朝着府外的方向奔了过去,根本没给想要打算先去安抚一番的吴伯任何机会。
可那些吵骂声声如洪雷,顾言又怎么会听不到?那满心的期待和喜悦,也像是被用一盆冷水浇灭了一样。
听到那一声声的狂言,顾言这一刻甚至有些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好似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养大的儿子。
而这些日子以来的相谈甚欢,就好像只是他一个人产生的错觉而已。
好似清临还是从前的那个清临……也许,比从前好像还要阴沉了几分。
城南一案具体为何他并不清楚,但风声他还是听闻了些许的,他早就知道城南之事非同小可,只凭着清临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定然是喝不住这些官场老油子的。
只是那时他以为有陛下在清临身后坐镇,清临所能收到的干扰和阻挠会有所忌惮,只要这件事事情一了,他儿清临加官进爵自是不在话下。
这些事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真要查下去,莫说这金陵,只怕是从沿海一带北上至金陵,大半的官员都会被查出问题来。
若是当真要在突然间处置了那么多的臣子,不啻于动了整个大耀国的根基,这件事莫说诸臣不同意,就算是陛下,也是心有顾忌的。
清临到底还是太年轻气盛啊!
遇事碰上一点挫折便只知道回到家里来耍威风、撒怨气……
若不是当初他想要贪功,又想处置了范家那两兄弟,又哪里会平白给自己添上这份堵……
满心喜悦转成怒气,怒气又转成了无可奈何后,顾言的脸上现出些哭笑不得的神色来,且他打量了一番顾清临身上所穿的衣物后,又带上了些许心疼的神色。
“吾儿清临,缘何弄得这般狼狈,外面可是有人欺负你?”
在顾言看到顾清临那一身有些褴褛的衣衫后,虽是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心疼,但却始终并未步下台阶向顾清临走近,而是高高在上地站在台阶上看着顾清临。
一旁赔了一路笑脸的吴伯看到顾言这副模样后,有些为难地向前走了两步,讪讪地笑了两声后,还想继续向下走,却在顾言的一声冷哼中不得不停下脚步。
说到底顾言本也没有对顾清临多上心,他之所以做出的这些改变,不过是因为顾清临变的比从前更有用了。
这一点顾言心知肚明,顾清临也心知肚明,而差不多在顾府中伺候了大半辈子的管家吴伯,自然是也看的分明。
虽然这种转变,并非是他心中所想,但老爷能做出这样的改变,已经超出他的期望。
他只希望好人能够一生平安……
吴伯有些瑟缩地后退了一小步,站在顾言身后,满脸不忍心和为难地看了一眼石阶下的顾清临。
而一直神情倨傲地站在那里的顾清临在顾言走出来时,虽然眼中稍有波动,但这些都不及吴伯的这一眼对他的冲击来得大。
若说这府中除去母亲和祖母二位最让他牵挂惦念,那么吴伯便是他唯一惦记的人了,也是唯一会让他感到有些眷恋的存在。
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