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毅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在嘲讽沈长林了,更是在用隐晦且刻薄的言语在挖苦他。
说完这些写话后,段恒毅看了一眼沈长林面色极为阴沉却又带着一丝挣扎不定的模样,轻笑一声后淡淡地撂下一句话。
“沈校尉并非痴愚之人,何去何从你该好好斟酌才是。”
这句话还不算完,当段恒毅走过沈长林身边时,更是抬手颇显沉重地拍了拍沈长林的肩膀,这几巴掌力道并不重,但却显得意味深长。
段恒毅背着手一步三晃的行径上仍旧能玩出他几分纨绔少爷的气息,与方才那个言辞犀利侃侃而谈句句直指人心的人大相径庭。
看着这样的背影,沈长林不禁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此时的沈长林,已经忽略掉了河堤上临立的这三百羽林卫同袍,而是再不断地在脑中思索着“顾清临”的话。
不知为何在他心生恼怒甚至愤恨的同时,在他心中有升起一股颇为诡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之所以会觉得怪异,是因为在“顾清临”说出那些话后,他隐隐觉得,至少在某些事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可“顾清临”一个纨绔少爷向来轻狂不羁,而他却是严格恪守之人,接触到的事或人根本就不同,他不知道这股志同道合的想法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但却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顾清临”已经看透了自己,就好像直接扒开了胸膛上的血肉,直白地看进了心里一般。
这种感觉虽然有些让他无地自容,甚至是感到耻辱,可这种种情绪都抹杀不掉那股隐隐升起的感觉。
也许,“顾清临”的出现便是他的一个转机,而他奉命来此便是与这次的转机衔接……
沈长林阴沉的脸色现出了几分游移不定。
思索了一会儿后,心中便大致已经有了决定的沈长林猛然发现周身有些安静的过于诡异,这才想起来这些人还都在此。
沈长林拧了拧眉,一张有些憨厚的脸上便现出几分他身为致果校尉该有威严来。
“行了,都该干啥干啥,不用一直盯着老子看,该给兄弟们的交代我不会含糊!”
这话一出口,沈长林的眼中便现出几分懊恼的神色来。
他这么说,就等于间接承认“顾清临”所言,昨日他前的。
否则,哪里还需要有什么交代,可到底是他想要安抚属下的心占了上风。
下属们私下里议论也好,心中有所怀疑也罢,但都在沈长林的这一句呵斥和安抚后,默默地转身纷纷各归其职。
不过几息间方才还站满了人的林间,便只剩下沈长林一人。
这种顿作鸟兽散的状况虽然是他亲自下的命令,可前提在先,沈长林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夜之事和方才“顾清临”的那一番话。
这让沈长林大为恼火,方才缓和些许的面色也当下便沉了下来,虽谈不上恼羞成怒,但他还是有些气急败坏。
“格老子的!”
恨恨地低啐一口后,沈长林像是气不过一般抬脚狠狠踹了一脚身旁刚刚还倚靠过的大树。
腰粗的大树晃了几晃,带起了一阵枝头摇晃飒飒的声响,更是摇落了一地的树叶。
顶着这扑簌簌飞落的树叶,沈长林迈着大步朝着段恒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已经回到营帐中的段恒毅,正端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那本看了一半的兵书细细地研读着,神色已不像之前那般带着恼火。
而躺在床榻上的顾清临也一直闭着眼假寐,听到段恒毅回来也并未开口询问。
看书的段恒毅翻书时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对面床榻上躺着的顾清临,带着股刚毅的脸上便现出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想不到顾清临倒也能沉的住气,居然没有继续追问,这种情况在他看来是有些反常的。
不过方才他和沈长林算是把话已经彻底说透了,至于沈长林最后会站在哪一方,他只能等沈长林自己做决断。
今日还早,也不急在这一时。
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段恒毅便专心地把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兵书上。
虽然这些瑞王殿下闵柏涵挑拣出来,让他研读的兵书他已经倒背如流,但他他毕竟已经不在军营之中许久,多看一看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且这样一来,也恰好能分散一下心神。
小厮罗宝莲早在看到自家少爷回来时,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营帐,走到了这处营帐旁边一座稍小些的营帐中坐着发呆。
他不知道为何,那帐中人与自家少爷极为相似,且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十分的相像。
他知道这便是昨日闹上府中大嚷自己才是顾家二少爷的人,但他不知道少爷把这个人安置在这里是什么用意。
大帐中榻上躺着假寐的顾清临听着那一声声极为有节奏的翻书声,突然间便没了耐性,且心中压下去的那团火起也渐渐窜了起来。
“段兄这般可是得偿所愿了?”
开口便是一句带着讥讽的话语,但榻上看书的段恒毅闻言后并未急着说话,反而慢条斯理地看完了这一页上最后的几句话,这才有些得意地轻笑了一声。
“清临兄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
无关痛痒得一句话说完,段恒毅不等顾清临回答,便又继而道:“哪有什么得偿所愿,某不过是坚信事在人为罢了!”
带着淡淡笑意得话音儿随后一转,段恒毅便先是叹息了一声。
“某并没有前去兴师问罪,不知可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