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一口气堵在嘴边,脸上的笑意也极为尴尬地挂在脸上不上不下。
店伙计面色讪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这位爷,心有疑惑的同时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又重新端起了笑脸。
“顾大人您请,您约的姑娘早您一刻到了小店,这会儿正在临江雅间小坐呢!您放心,茶水点心都已备下。”
店伙计的热情不减,只是说话间却没了那份熟稔热络,只似是对待寻常客人一般,尽显竹韵楼的待客之道。
走在店伙计身后的顾清临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身前引路的伙计,第一次发觉这伙计的话异常之多,心生警惕的同时又暗讽起自己来。
今日他恢复了原来的身份,他本该更加自在些才是,却不想他却有了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在他的身体上罩着的却是段恒毅的影子一般。
这种感觉极为怪异且有些诡异,但他却真是无比地感觉到,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他,而是有了段恒毅的影子。
且这种感受不仅仅是他自行感受到的,更多的却是旁人强行附加给他的。
他所遇到的熟识之人,都用言行在告知他,他被顶替的这段时日里,“他”所发生的那些细微变化。
他变不回从前的他,且眼下也容不得他去变回从前的他,更有他也不愿意变回以前的顾清临。
虽然这种改变不是他自己做出的,但他愿意试着去接受,甚至是按照这种并不算坏的改变继续改变。
然而改变与否的选择权,却并不在他。
从前的改变源于段恒毅的强行介入,那么日后的是否有必要做出改变,便取决于孔采薇会如何抉择。
行至雅间门口时,顾清临才再一次开口说话。这一次的他可以算得上是语气温和,甚至连那一双含着冷意点点的眼中都带上了些许不甚明显的笑意。
“有心了,替本少爷谢谢你们掌柜的。”
说着,顾清临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钱袋子扔到了店伙计的怀里,旋即抬手按在了紧闭的门扉上。
收到钱袋子的店伙计下意识地便拿在手里捏了捏,且目光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站在两扇门中间的顾清临。
顾少爷大方是大方,却总是爱捉弄人,喜欢在钱袋子里放些规格相近的石子在里面,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却总是要从石子里面挑碎银子。
虽然那裹在石子堆里的碎银子挑拣出来也顶得上这月俸,但有时也容易闹出笑话来,他记得以前就有一次洒扫的刘叔得了顾少爷的赏银后,乐颠颠地去打酒喝,却险些被酒馆的伙计用扫帚打出门。
这件事倒也怪不得顾少爷,可谁知刘叔眼神不好呢,这才有了拿石子当碎银子花的事情发生……
手在钱袋子上捏了又捏,又抖了抖,店伙计脸上险些乐开了花,看着顾清临背影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热切。
“小的多谢少爷赏,小的一定把话儿带到!”
说着,店伙计便又上前了两步,有些诧异顾少爷怎么站在门前却不进到门里,“少爷,可要小的帮您把门推开?”
问出这话时,店伙计有些迟疑,但又以为是顾清临为了摆摆少爷的谱,那推门关门这等小事他作为伙计自是要代劳,更何况方才他还得了顾少爷颇为丰厚的赏钱。
心中打鼓且呼吸不稳的顾清临正在平定心绪,且又正在酝酿情绪,乍一听到店伙计带着谄媚的说话声,心中便蓦地升起了一股怒气,只觉这伙计热情得有些过了头。
顾清临生怕这店伙计想要从他口中探听城南一案的细枝末节,当下便冷下脸来,转头怒视着店伙计。
“要你多事,拿了钱快不快走!”
言毕,顾清临一甩衣袖,猛地推开雅间紧闭的门,大步迈了进去后便又大力一甩,把只开了半道缝的门紧紧关上,掩住了店伙计好奇的目光。
背靠在门上的顾清临呼吸紊乱,似是胸口有只野狗在狂跑一般,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如今他这般模样,倒不似以往那般举止有礼的贵公子模样,只似是做了坏事心中不安的盗贼一般。
雅间里间正临窗而坐面对着涛涛江水的孔采薇,听到这关门声和说话声时,便眼中神色一紧,人也从椅子中起身,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孔采薇手中紧紧地捏着那枚绣好的荷包,目光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忧满脸紧张地看着那道雕花隔断,一时间竟。
“小姐,莫要担心,奴婢去看看可是顾公子来了。”
青青对着孔采薇福了福礼,温言宽慰一句后,这才转身快步地朝着外间走了过去。
已经行至雕花隔断处的顾清临将里间的说话声听了个一清二楚,却又有些苦恼孔采薇不言语,也不上上前,只站在那处隔断后,透过隔断上的缠枝莲花纹看向内里的那道人影。
也是直到这时,顾清临才知孔采薇于他而言,是势在必得之人。
那一瞬间心中的空白,让他,只盼着此刻大可化成永恒,哪怕只这么痴痴望着,在几步之遥便可触手可及之处,便已经足矣!
人声鼎沸的知远湖畔又接连有两辆马车缓缓驶近,远远看去比那两辆马车更加引人注意的,却是那几位身形异常高大的异装护卫。
湖边渡口处游船上的诸位姑娘们都纷纷转头看了过去,且几眼之后又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言语中大都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河阳郡主生出的好奇之心。
“郡主,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