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管风行的话,沈重山不屑地瞥了这气地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几个人能把生活过成享受的?大多数人是在过日子,少部分是在混日子,只有极少部分人才能享受。”
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管风行说:“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又回头想了想,如果我不是出身在管家,而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现在这个年纪可能刚结婚,刚有了孩子,还在想着房子和车子从哪里来,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赚那么点工资养家糊口,哪里还有什么心情享受,只觉得累了,正如你所说的,如果有压力有责任心,那么我就会和这个社会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在过日子,混日子我想想,我的性格可能是不会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能这么享受生活,我挺感恩的,因为我的起点就比别人高太多了,这个社会的确是不公平的,如果我爸我妈不是富人,如果我不是出生名门,让我自己来奋斗的话,或许十年、二十年我都没有现在万分之一的成就,这是投胎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东西,没有看不起普通人家的意思,只是我感恩我出身在一个富有的家庭里面。”
“嗯,这话还算是中肯。”沈重山点点头,站在江堤上,江风猎猎让他的酒气都散了不少,他扭头看着管风行,说:“大晚上的来找我就是来感慨人生来了?”
管风行苦笑着说:“你就让我多说点,因为我不太确定等会跟你谈正事之后还能不能这么轻松地说话。”
“挺严重啊,这么听起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沈重山笑道。
管风行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沈重山的话,而是感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时候其实挺厌恶我自己的,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利欲熏心,给熏黑了心的恶魔,眼前的一切,已经很多很多了,但是我还不满足,总想要更多更好的,得到了更多更好的之后,又还想要再多一些,再好一些的,我读过一些心理学,我这种心理好像是很正常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地争夺社会资源的过程中,拥有资源的人越多,就越有地位,但是他们的安全感就越低,你需要不断地得到更多,才能稍微增加一些安全感,但是这些增加来的安全感很快又会变得更加空虚,驱动你越发不择手段地去弄到更多资源。”
沈重山双手支撑在江堤的栏杆上,淡淡地说:“你现在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还有拥有的财富来说这些话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管风行耸了耸肩,说:“我承认,的确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也是个人嘛,偶尔多愁善感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好了,我觉得我可以跟你谈正事了。”
“在之前的话,我可能还是猜测,但是今晚你找我来,又说了这么些话,我感觉我的猜测多半已经可以证实了。”沈重山忽然说了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
管风行认真地看着沈重山,说:“你是在诈我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本来就打算对我摊牌的不是吗?不过在那之前我可以友情提醒你,既然你打了我的电话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没有办法回头了。”沈重山淡淡地说。
“真的没办法回头了吗?现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来得及来不及?”管风行似乎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的事情和说的话,我们都要对自己负责不是吗?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么大的事情,说实话,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这就好像我只有一百块钱的时候,你企图从我这里偷走八十块,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沈重山回答说。
管风行沉默了片刻,苦笑着说:“可我还是觉得你在诈我。”
“真这么觉得?”沈重山扬眉问。
“真的。”管风行点头。
沈重山看着管风行,忽然说:“其实你早就可以站起来,为什么还在伪装?”
“…”听见沈重山的话,管风行认真无比地看着沈重山,就好像要从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些秘密来,但是,和以前很多次类似的观察一样,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他长叹一声,双手扶着轮椅,竟然就这么慢慢地站了起来。
是的,管风行站起来了,而且站得笔直。
沈重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管风行,忽然笑了,说:“以前没觉得你这么高,原来你身高比我还高一些?”
管风行却没有接沈重山的话,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事实上,在你把我残废掉之后不久,我就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学团队,他们可以为我再造一双完全仿真的双腿,虽然不可能和真正的双腿一样自由方便,但是想要走路,已经不再是奢望,但是我不敢那么做,我怕被你发现,而且这个手术需要彻底地截肢掉我的双腿,所以我一直没有那么做,一直到当我发现你真的在沪市消失的时候,我去做了这个手术,我告诉医生,我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所以就算是切掉我也不会感觉到痛,但是我要求他们别给我麻醉,让我亲眼看着我的双腿是怎么被切下来的。”
“那感觉一定很刺激。”沈重山平静地说。
点点头,管风行说:“没错,很刺激,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腿被锋利的手术刀切开,然后他们用锯子锯断了我的腿骨,我是看着他们把我的双腿就好像拆卸零件一样拆下来的,因为长久没有任何运动,所以我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