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朗辽阔,素雪打开窗望着天边残留的那一抹绚丽的晚霞,眼神渐渐迷离。
抬抬手瞧了瞧手腕上这只和田玉镯,千柔的手很巧,经她细细擦拭之后,玉镯的色泽更加清润了。
当时素雪让千柔小心擦拭,千柔还有些不解,毕竟玉镯的光泽不是擦拭出来的,玉养人,人也养玉,常戴在手上养着,自会越来越色泽明亮。
素雪当时只是笑笑,说:“这是沈二公子送来的,我自然要媳一些。”
千柔听完笑了笑,便也没再多问。
素雪拉回神思,深吸一口气。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渐渐被黑暗吞没。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素雪转过身来,妙梦正在朝浴桶里倒水。
因为祈福之前要净心洁身才能灵验,他们沐曰服之后,晚膳也没敢用,就上了马车准备去临西河。
妙梦扶着素雪往首辆马车走去,因为按着惯例来说素雪就应当坐在首辆的。
素雪一开始也没多想这其中的规矩,直到走近了首辆,瞧见老太太和四秀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她才猛地明白过来,然后轻轻拽了拽妙梦,折身往第二辆马车走去。
妙梦有些不解地看着素雪,素雪皱皱眉给她使眼色,瞧见正在向第二辆马车走去的大太太,连忙喊道:“大伯母。”
大太太还在为陈奕锦受伤的事忧虑着,听到素雪这一声喊,愁容满面地回过头来,点点头示意,也没多说,就上了马车。
坐上去了才发觉素雪竟跟着一同上来了,大太太不免有些惊讶。
二秀嫣芸看了看素雪,故作惊怪地说:“还以为三妹妹会听二叔的话好生留在府里呢,毕竟这回沈二公子也没有来参加赛马节。”
素雪低头笑笑:“赛马盛事,怎会因为一人不来就缺了精彩呢?”
二秀嫣芸一听,有些惊讶:“还以为三妹妹对沈二公子多么痴情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要是陈公子这回不参加,我就准会不来了。”
说着又皱起眉来:“哎,我倒还真希望他没有参加……”
大太太听着二秀又在胡言乱语,连忙拉了拉她,又笑着看向素雪:“三秀怎么不去首辆陪着二太太?”
素雪抿唇一笑:“有四妹妹陪着祖母和母亲呢。再说了,六妹妹不也在这儿吗?”说罢笑着看向一旁不出声的六秀婉悦。
六秀婉悦温和一笑,黑亮的眼眸微微一沉,落在素雪的手腕上。
“三姐姐也戴着?”婉悦忽然问。
素雪轻摸着手上的和田玉镯,笑着点头。
“母亲也戴着,这和田玉还当真是养人,这两日母亲都很少咳嗽了。”婉悦轻柔地笑着,伸手拉住素雪。
素雪顿时一愣,六秀的手怎么这样冰凉?
再抬眼瞧瞧六秀,她脸色红润,并无病状。素雪不由得也握了握六秀的手:“夜里凉,六妹怎么不多披一件外衣?瞧这手冷得。”
婉悦敛了敛笑容,直直地看着素雪:“三姐姐怎么忘记了?一到天凉我就手冷脚冷,衣裳穿得再暖和也不起作用的……”
对这句话,素雪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六秀体寒,平日须得多补补身子,可想完这些之后,发觉六秀依然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看得素雪心底有些发寒,因为她眼中满是惊怪和探寻。
果然,她皱皱眉,又说:“这些天府里的人都说三姐姐变了个样,我瞧着,三姐姐不仅变了个样,连记性也变差了呢。”
素雪顿时心惊胆寒,她已经小心翼翼不敢多说,生怕让别人瞧出什么端倪来,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她是防不胜防啊。
看着六秀依旧穷追不舍的眼神,素雪不由得在想,这个六秀是想说什么,又或者是看出了什么所以在试探她?
涩然笑了笑,默默平息自己的紧张,六秀就算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可能察觉到她的真实身份,她必须镇定,冷静。
“看来千柔说得没错,经过上回那一摔,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了。”素雪苦恼地说着,然后轻轻叹息,“有时候明明就放在镜台上的东西,我硬是要寻半天才看到。”
大太太听到她这样一讲,也笑着宽慰道:“这倒没什么的,我有时候找了好久的发簪,其实就戴在自己头上呢。”
大太太一说完,素雪立马跟着掩嘴笑了:“没想到大伯母也是这样的!”
“可不是吗?”大太太顿时来了劲,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这些趣事。她一面说一面瞧着二秀嫣芸,似乎是想转移二秀的精力,好让她别再一直想着陈奕锦的事情。
素雪笑着听大太太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刚才的险关给混过去了。
马车起动,素雪偷偷瞥了一眼六秀,六秀抿唇笑着,似乎从不会显露出大喜大悲。
依锨得第一次见到六秀的时候素雪几乎被她的温柔打动了,可是现在再看看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不知为何,素雪心底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马车很快就到了临西河,由于是在夜晚,又是太子亲自主持的祈福仪式,因此她们这回都没有再戴上面纱。
依着顺序下了马车,江府的太太秀们紧紧跟随在老太太的身后。老太太走上前去,立刻有眼尖的司仪将老太太认出,领着江府的人靠近河畔。
夜很静谧,除了临西河这一处亮光,四周都是昏黑的。素雪安静地站在六秀身旁,抬眼向那唯一的光亮望过去。
那是一盏巨大的河灯,由于太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