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往思晴的身后看,寝室的门口站着马王,他一身黄袍,未戴翼善冠,在手里提着乌刀。
那些手执利刃的内侍们呼拉一下往后退去,将许魏安、郑登坎、刘鹏和另四五个人闪在了前边,两边分得清清楚楚。
马王道,“你们大部分都是听人吆喝做事,老子不算你们谋反,也不打算血溅紫阑殿,”他拿乌刀指着后边那些人,说,“你们放下刀,给老子从殿口滚出去,明日也无人追你们的后帐。”
一群内侍游疑着,各揣着主意,心眼活动些的悄悄再往边上退,弯腰将手中的刀放到地下。
李雄李壮已将殿门打开了一扇,人往旁边一闪。有五六个放了刀的内侍躬身、拿两只袖子遮着灯光和脸从门里跑出去了,李雄李壮果然没拦。
刘鹏急了,喊道,“谁也别走!许内侍监还在这里呢,别忘了平时是谁关照你们的,难道就不怕许监找你们后帐?”
他这么一喊,本来想放刀的也不放了,但这么冲上去更不敢,又往后退了退。谁不知道乌刀?
思晴冲人群里道,“李武你这孩子,等什么呢,还不把他给娘踢过来!”
“是,娘!”
话音落了,站在刘鹏身后的一名拿着仪刀的小内侍飞起一脚,正踹在刘鹏的后腰上,“还不滚过去!”
刘鹏毫无防备,“噔噔噔”往前抢出好几步去,一下子到了思晴面前,也没功夫分辨是哪个踹了自己,挥刀向思晴砍来。
思晴拿左手刀一架,闪身躲开,右手刀在他肚子上来了一下,“阉人!”
刘鹏负痛冲到了马王身前,刚举起刀,老四李武已然从后边追上来,在刘鹏后背上“刷”的便是一刀,“叛贼!”
刘鹏厉声惨呼,在马王脚前委顿于地。
李武已然从刘鹏身边跑入寝室,拿着他的铁刀跑出来,拽出铁刀冲地上的刘鹏便砍,“我试试锋利!”
思晴喊道,“儿咂,莫砍,你父王刚说了不想在这里见血!”
马王道,“还不把前面这几个杂碎给老子捉了,省的他找你们后帐,余者,朕一概不追究了。”
大殿内一片叮当的抛刀之声,内侍们呼啦一下从后面拥到前边来,六七个摁一个,内侍监许魏安、少监郑登坎、还有几个寺人,眨眼间被他们自己带来的人牢牢地摁在地上,一动也动不得了。
马王道,“解他们的腰带子把人捆结实,明日待朕的爱妃与他们找一找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后帐!你们都离开吧,回去各安本职,只当没有今晚这回事!”
内侍们立刻行动,用许魏安的腰带子,将往日里不敢抬眼看的许内侍监捆了个结实。
有内侍问,“陛下,是一时我们糊涂,要在这里替陛下看着他!”
有个站在郑登坎身后的小内侍也让人突然摁着捆了,他挣扎着喊道,“父王,四姨娘,我我还没来的及动手呢!”是老三李威。
李壮跑过去,将李威解开,李威系着裤子嘟哝,“父王,想不到你的名头这样大,发了一句话,他们连我也不认了”。
马王笑道,“那说明你这个小内侍伪装的好,名头是一刀刀砍出来的。”他挥挥手,对那些内侍道,“都归位吧,朕要与爱妃休息了。”
这些人丢下捆的棕子似的几个,抬头挺胸地出了大殿,殿内扔着一片刀。
李威跑到殿口对他们道,“石榴林里还捆着两个,一并放了。”
李壮道,“篷莱山东边的草丛里也捆着两个,去放了。”内侍们答应一声,跑入夜色里。
……
七月初一的早上,盈隆宫先炸了锅。
长孙润去西州前,赵国公已搬到了盈隆宫二道石门内,与孟老汉住到了一起,高审行一大早邀请他到盈隆潭钓鱼,长儿娟给两人打开石室的门便走了。
高审行经过石室到底下钓了两次鱼了,每次他都目不斜视,直接进暗门、下石阶,坐到盈隆潭边去。
但今天赵国公是第一次进来,赵国公先到石像前毕恭毕敬作了个揖,又看了看刀架上的乌刀,最后忍不住好奇,提议看一眼石桌旁边用黑绒布蒙着的是什么东西。
高审行看着他表兄,“你是做亲娘舅的……当然有这个资格和便利了,其实老夫也早就想看看是个啥玩艺儿。”
两个老家伙订立了攻守同盟,移步过去,揭开了上边的黑绒布,原来是一面一人高的铜镜,也没什么稀奇,细看镜子的材质非金非铜也没有锈,光滑的镜面儿占了一半大小。
高审行用手指弹着镜身,再看了看刀架上的乌刀,嘀咕道,“蒙的这样严实,怎么都看不出能比乌刀贵重。”
镜子里面最初是一片混浊,但慢慢的,高审行看到里面有个不穿衣服的人影儿,不见头,不见脚只映着中间的胸腹半截儿。
“竟然是个看春宫画的东西,怪不得拿黑布蒙着。”
赵国公听到了,从镜子后边歪过头来看,高审行晃了晃胯,镜子里的影像也随着晃了晃胯,接着,镜子里他的半截儿人影又变得透明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像马挤槽似地拱动着显现出来。
高审行还在研究着,赵国公先叫起来,“我娘咧!它能照见你的肠子、肚子和心肝肺!”
高审行一下子跳开,让赵国公也特意照了照,赵国公的心肺也不是黑的。两人吓的毛骨悚然,连忙拿黑绒布将铜镜蒙住,直着眼睛对望。
赵国公说,“当年项羽就是因为要找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