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笔,一直也没能落在纸上,终于一把把那支沾满浓墨的笔扔到了一边,靠在椅背上,慌得宫女连忙来打扫溅落的墨汁。看着她们忙着擦抹收拾,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虽然她们并没有伤害到自己,甚至可以说是两个忠心耿耿的好姑娘,但是……
文嘉狠狠摇了摇头,打算把这些坏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正准备安抚一下两位可怜宫女,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
“哟。这可不是公主应有的行止,你知错吗?”
她下意识地先站了起来,然后转身。
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绣满祥云神鸟纹样紫色锦缎绸袍,满脸严肃的女人,身后跟着四个有点年纪的宫女,站在她并不很大的宫室里面,气场好像马上就要把房子撑爆了。
不是皇后本人又是谁?文嘉只得匆忙行礼:“母……母后……不知道您来了,实在是失礼,女儿为您赔罪。”
她尽量温柔地讲完,抬起头来,一眼就对上了皇后那刀子一样的眼神。
皇后站得直直地,眼神离开了她故作镇定的脸,扫视着她搞得一片狼藉的桌子。两位宫女已经打扫得干净很多了,但是还有一些墨迹渗透进了木头,一时间擦不干。
文嘉的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桌边。
皇后当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且,看她极不顺眼。文嘉倒也不在意,不顺眼就不顺眼,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因此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简简单单。
“母后来这儿真是稀客,女儿多谢关心。”文嘉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着问候的废话,一面让她让到刚铺好的锦缎椅上坐。皇后也毫不客气,端严坐下,迎视着她的眼睛。
“你,在那个地方好像受了点苦嘛。”
“没事,您别担心。”文嘉飞速回答,不肯多说一字,脑子自动掠过了问候废话的含义,专心等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皇后一动没动,看了看身边的老宫女。老宫女点点头,取过刚刚被文嘉随手丢在桌子上的小手炉,轻轻拧开。
文嘉愣住了,里面没有火。
只是一些温温吞吞的烟灰,火早就熄灭了。
那张纸条虽然有点烫焦了,但是还是完完整整躺在里面,被她浇上的那一点水彻底保护了它的安全。
文嘉目瞪口呆地盯着老宫女的长指甲一点一点打开纸条,差一点就冲上去抢下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她脑子里闪过身边几个侍女的影像,并没有哪个人看起来会背叛她,而且,并没有谁像是皇后的人,更重要的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皇后对她竟然带着这么深厚的敌意,甚至已经到了安排人,盯着她,寻找破绽的地步!
文嘉后退几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差一点就想逃出去,宫女们及时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皇后已经接过了那张纸条。
“这可不是公主的行止。”她又说了一遍,“文嘉,看在你初犯,一时脑子糊涂,不需要告诉你父皇,只是,你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好好反省,知道了?”
她好像被堵住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起身,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命令身边人:“三个月内,不许公主出门半步,也不许她和任何人联系。衣服饮食不许懈怠,照常供应,都按最好的来。”
直到众人出了门,门口多了好几个不认识的太监,文嘉方才低低地骂了一声,坐在桌边,摆弄着衣服上的缎带,转头去看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两人敛袖低眉,站得相当谦恭有礼,表情如同两块橡皮,不软不硬,但是顽固得很。
她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是什么,现在可真的是无一人可堪信任。
她一声不吭,缓缓敲着桌子,命令:“点心拿来,这叫下午茶。懂吗?”
……
任她想尽办法,身边这群人,就是不准她和任何一个外人接触,搞得她没了一点脾气。
她尤其担心陆明会不会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毕竟他之前搞过的出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情急之下弄点更出格的,也是很可能的。
但是这事又不能给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