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目光注视着穿着破旧衣衫的锦衣卫,忍不住感慨:
“锦衣卫乃天子爪牙,竟沦落至此,可叹啊可叹!”
李若琏双手抱拳,神色凝重道:
“锦衣卫为天子效力,死而无憾!”
朱由检微微颔首,这个堂上指挥可堪大用。
王承恩阴沉着脸望向他的太监同伴们。
他现在的内心是矛盾的。
一方面,作为崇祯皇帝的绝对心腹,他必须以皇帝的利益为重,眼前这些太监是来向皇帝要钱的,王承恩当然不答应。
另一方面,王承恩也是个太监,他知道在宫中,普通太监或是宫女,没有例钱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朱由检见王承恩沉默不语,便对他道。
“开始吧,来朕这里领钱。”
李若琏扛着沉甸甸的黄金,放在皇帝脚下。王承恩摆起桌椅,待皇上坐下,上前一步,扯起公鸭嗓叫道。
“都安静下来!不得喧哗!“
四周顿时沉寂下来,数千双眼睛盯着鼻涕四流的王承恩。
”南北镇抚司的番子们站一队,二十司的太监们,站一队,各宫的宫女们站一队,都排队前来,皇上亲自给你们补发例钱。”
朱由检望着眼前这群人,年老色衰的宫女,垂垂老矣的太监,缺胳膊断腿的锦衣卫番子。望着这些紫禁城中的最底层,眼眶有些湿润。
指望这些人上阵杀敌报效大明是不现实的。
“公公宫女大都是前朝太监,甚至一些是万历年间的,在宫中无依无靠,
王承恩停住不说话,他实在想象不出皇上要发钱给这些老太监做什么。
朱由检一言不发,拎起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每袋里面装着二十公斤金豆。
老太监们齐刷刷跪下,有人忍不住朝这边望来。
朱由检扫视众人一眼,清清喉咙,朗声道。
“朕听王承恩说,宫中太监上月的例钱没发。甚至有人已被拖欠三个月,从前,宫中例钱都是由内府调拨,朕从忙于国事,让大伙儿受罪,是朕的过失。”
众人听皇上这么说话,连忙跪倒叩头。
“朕决意下第七道罪己诏,向天下人检讨过失,不过这都是后话,今日先把例钱补发了再说。”
“发金子,欠多少发多少,另外每人再补发一个月的例钱,算是朕的赏赐。”
“朕要你们记住,你们既为大明子民,就是朕的骨肉,朕即天命,天命所归!”
人群听见这话,脸上都露出激动表情,说到底,无论是太监还是皇帝的影子,没有皇帝,就没有他们。
“万岁!万岁!”
当黄橙橙的金子拿在自己手中,无论是万历年间的老太监,还是负伤失业的锦衣卫,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最后,崇祯将目光落在这群锦衣卫身上,短时期内,锦衣卫是皇权的最强大保障。
必须将锦衣卫牢牢控制在手中。
“锦衣卫乃高祖创立,成祖弘扬光大,朕知道,锦衣卫中的人,没有孬种。可是,好汉也要吃饭,你们之中,或是负伤,或是家中贫困,朕都不会抛弃。”
两百多锦衣卫沉默不语,此刻,这些老弱伤残眼神中充满期望。
朱由检继位后,魏忠贤垮了,厂卫荒废了,得势的东林党对阉党穷追不舍,誓要将落水狗打死。
曾经的天子爪牙,曾经威风八面的厂卫,现在几乎就要沦落到上街讨饭的地步了。
现在听说皇帝要为自己做主,在场所有人第一次都有了国家主人的意识。
“礼部侍郎已经伏诛,不过,他的家还是要抄的,着北镇抚司堂上指挥高文彩,立即前往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