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妓院,账房先生劈头盖脸甩给老鸨子安倍十三娘一大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点名说舞女小薰来陪。伊豆舞女小薰名声在外,莫说是长崎,便是在京都也颇有名气,各藩慕名前来的富豪络绎不绝,甚至要提前预约。
然而赵三醒给出的价格是行市的三倍,这个价格足以让十三娘动心。然而不巧的是今天小薰已经有了主顾,此刻正在外面吃茶。
不过那主顾只给了五两银子,正在老鸨犹豫不决之际,却见小薰从外面进来。赵三醒一见,一把推开十三娘,不由分说上前搂住小美人便朝阁楼走。
刚走两步,便听身后有人大骂:
“这娇娃大爷已经包下了,你还敢来搭火!不要命了!”
那人边说边抡起拳头朝赵三醒打来,赵三醒见这人存心找茬,正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也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英国人,上前就是一顿胖揍。
于是就被一群冲上来的浪人武士狠揍一顿,绑在柱子上。他便是来自江户的大纸商犬养三浪,在他身边站着的都是萨摩临时雇佣的浪人。
赵三醒被绑在柱子上一顿鞭打,早已酒醒。见对方人多势众,他才知道自己今天闯了大篓子。
“我与你们奉行大人喝过酒,逛过窑子!”
无奈之下,只好祭出长崎奉行的名号。然而犬养三浪见多识广,当然不会被这几句鬼话唬住。
“胆敢污蔑奉行大人,给我打!!”
赵三醒暗自叫苦,本以来搬出奉行大人就能压住这群倭寇,谁知人家根本不买账。福建龙岩赵家掌握着日本全国将近两成的茶叶供应,赵三醒虽然是个账房先生,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个硬茬子,只有自认倒霉了。
穿过两条街道,李若琏一行终于来到商人町。却见灯火更加密集,甚至比唐人町更加繁华。
这里聚集着来自各藩的大商人,运抵长崎的茶叶瓷器工艺品,都要经过他们之手,专卖到长崎之外的各藩,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货物价格也会翻好几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长崎港绝大部分浪人武士都聚集在商人町,充当大商人们的保镖打手。
李若琏站在那家名叫长崎热的妓院旁,环顾四周,不由眉头紧锁。锦衣卫去过南直隶,在南京,在秦淮河两岸,晋商浙商麋集,那里鱼龙混杂,打手花子青皮,什么人都有。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东进热里面传来香艳的嘈杂声叫骂声。
歌姬站在灯火下举目张望,忧心忡忡道:“此行怕是凶险,两位还要进去吗?”
李若琏却是淡淡一笑:“好友落难,如何不救。”
说罢,上前递给她块碎银,那女人抬头望李若琏一眼,没有拿钱,走出几步,回眸一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若琏望着歌姬远去背影,神色落寞。
“大人,咋办?”
齐亮神色紧张,透过玄关上的缝隙,他能清晰望见屋子里站着黑压压一群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各人都佩带倭刀,分不清是武士还是浪人。
至于账房先生赵三醒,此时正被绑在屋子中央的柱子上,上身赤·裸,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人正用用马鞭抽打他。
“赵老三受苦了,”
“进去再说,”
李若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咬紧牙关,抢前一步,推开纸门。
屋内日本人注意力正在被绑着的赵三醒身上,没人注意到后面有人进来。
“住手!”
众人微微一震,连忙回头朝这边望来,等到望见只有两个人进来,不由长出口气,神色顿时变得凶残起来。
“快把赵掌柜放了!这位是我家掌柜,是奉行大人的熟人,你们为何要打人,欠了酒钱我自会还给你们!快把人放了!”
犬养三浪哈哈大笑,周围浪人也跟着狂笑起来。“奉行大人,奉行大人不受幕府将军调遣?!还敢反了天不成!”
”我是奉三代将军之命来长崎缉拿基督教徒的,这家伙竟敢殴打将军使者,我看他就像是基督教徒!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哪怕是红番,只要我张张嘴巴,就能把你们抓起来,像六年前那样,从悬崖峭壁上扔下去喂鱼!”
犬养三浪所谓的丢下悬崖指的是崇祯十一年,也就是宽永八年,四千多名日本基督教徒被从长崎港附近的帕澎堡礁投下,全部殉教身亡。漕兵对日本幕府残害基督教徒历史并不了解,听对方这么说,不以为然道:“罗里吧嗦,赶紧放人!”
趁对面不注意,他劈手从浪人手中夺过一把武士刀。被夺去武士刀的浪人恼羞成怒,转身从同伴手中夺过倭刀,指向雷大柱,口里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亮丝毫不惧,竟然主动迎了上去。
犬养三浪冷笑道:“你夺了萨摩武士的刀,这对他们是奇耻大辱,萨摩武士要和你决斗,你的死期到了!”
“谁死还说不定呢!”齐亮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抡起倭刀就要上去,却被李若琏拦住。
”我来!”
无论李若琏还是雷大柱,决斗都是很新鲜的名词,实际上,这种低级幼稚的把戏,华夏民族在先秦时还偶尔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