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三日,辰时三刻,京师皇极殿。
朱由检与群臣议事完毕,遂下令接见清国大顺使者。
随着司礼监暂行代理太监曹变混发出一阵公鸭嗓般嗓音,使者被侍卫带上大殿,崇祯皇帝抬头和颜悦色望向众人。
皇帝陛下心情愉悦。
为了这一天,他已等候多时了。
汉奸范文程就在
来自大顺与清国两边的使者同时抵京,甚至住在同一处驿站,这不能不说是怪事一桩。
这当然不是崇祯皇帝有意为之,纯属巧合而已。
李自成与多尔衮并无交往。难得说两人会有什么默契,不过,所有历史都由巧合组成。
昨日,当牛金星宋献策与清国大学士范文程在城郊驿站不期而遇时,双方并没有辨认出彼此,实际上这也是他们相互之间第一次见面。
等到迎候多时的明国官吏报上两边官名,气氛陡然紧张,两边剑拔弩张,两位武将制将军刘宗敏,梅勒章京谭泰更是拔刀相向,差点就要当场火并。
大顺与清国虽然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然而两边都把对方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
说来好笑,无论是李闯还是建奴,两边将军们都没有把明国放在眼里,因此双方都把对方看成是消灭明国之后的劲敌。
只有李自成与多尔衮本人才知道,正是由于清国与李闯的并存,才能让明国顾此失彼,不能集中全力攻击自己,多尔衮尤其擅长此道。每当流贼蜂起闯逆猖獗之时,也是建奴南下掠夺的好机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好在驿站迎候的明国官吏及时将两边分开,这才避免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斗。
以刘宗敏为首的顺国使团与以谭泰为首的清国,两边皆对明国官吏和稀泥的态度表示不屑。
的确,他们有不屑的资本。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刘宗敏他们是从山西向东,还是范文程他们由辽东往南,一旦进入朱由检实际控制的地域,所见无不残破。
原本生机勃勃的华北平原,现在已经变得人烟稀薄,田间地头,见不到几头耕牛,更不要说忙碌春耕的农民。
没有耕作,就没有收成,可以想象今年秋季必然又是饥馑连连,实际上,华北平原大规模的饥荒已经在崇祯十六年底便已出现。
在顺国清国使者眼中,明国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只等他们的勇士发动最后一轮冲击,便能将这个老大敌国彻底吞并。
虽然互相看不上眼,在明军驿卒的保护下,两边使者还是平安度过了他们在京师的第一晚也是最后一晚。
此刻,崇祯皇帝朱由检神色安详坐在龙椅之上,他微笑着望向站在面前的众位使者,脸上露出和蔼的长者气息。
咋看起来,大明皇帝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模样,也可以说是已经做好准备让大顺与清国好好宰割。
当然,所有这一切不过只是假象。就在一时辰前,表面看似与世无争的崇祯皇帝——应该称之为大明毒师——正在南镇抚司诏狱亲自将手术刀刺入活体实验对象咽喉,在那位建奴夜不收不似人声的惨叫中,崇祯皇帝日夜为之奋斗的超级鼠疫病毒终于彻底研制成功。
处于某种人道主义考虑,朱由检最终将手术刀刺入那名被病毒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建奴夜不收要害,结束了后者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论一位皇帝的必备素质——演技必须是一直在线的。
“各位不辞劳苦,远道而来,为大明社稷而来,为天下苍生而来,实乃社稷之幸,苍生之幸啊,哈哈哈哈!”
大殿之上响彻崇祯皇帝鬼哭狼嚎的大笑声,听得旁边众人毛骨悚然,朱由检说罢,不忘剧烈咳嗽两声,用以烘托自己的凄凄惨惨戚戚。
“朕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咳咳,朕,朕不愿大明毁在朕手里啊!”
朱由检接过太监递来的手绢,猛咳了两下,白色丝绢变成了血红色。
在场众人莫不心惊胆寒,尤其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军师宋献策,他一眼就看出来崇祯皇帝得的是肺痨。
通俗点说就是肺结核,这种疾病在十七世纪,全球医生都表示误解,哪怕是李时珍或是吴又可来了,也只会摇头叹息。
“想不到大明天子就要死了!”宋献策面露无奈之色,他曾做过很久的街头算命先生,见惯了生死离别,对弱者表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同情与好感——只有这样才容易从这些人手上骗到钱。
虽然宋军师早已不再为普通人算命,也不靠这门手艺过活,然而一见到苦命悲催的朱由检,算命先生的职业潜能还是在第一时间被激发出来。
宋献策说话声很小,牛金星听了微微颔首,这位大明培养的儒生虽然现在身为叛贼,然而对崇祯皇帝却有一种莫名好感。
只有武人刘宗敏不以为然,正要开口对朱由检提出议和条件,却被对面的建奴使者抢了先机。
清国大学士范文程上前一步,朝崇祯皇帝微微点头,并没有下跪,抬头望向朱由检道:“臣大清大学士范文程,奉辅政王多尔衮王令,与谭泰章京一同,前来京师,与皇帝陛下谈判,虽然,”
范文程瞪向站在对面的牛金星等人,冷冷道:“虽然陛下今日同时召见两边使者,于礼不符,然而当今非常之时,也顾不上这些,相信辅政王也会宽恕诸位的。”
范大学士向站在旁边的谭泰微微示意,谭泰神色冷漠,正瞪着圆滚滚的双眼注视着对面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