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的根脚,乃是人族。
故而,当帝俊与东皇太一打破了玄都大法师的法术神通之后,玄都大法师也不像妖修一样,显现出圆形本体,只是一气化三清的花束被破掉,再度变回了玄都大法师的模样,只是他已经五劳七伤,七窍流血,面目鲜血淋漓。
“玄都,你还不退走,更待何时?”
帝俊凝视着玄都大法师,左手持着河洛图书,右手持着止战之殇,并没有趁着玄都大法师重伤之时轰杀他,倒是留下了三教首徒一条性命。
东皇太一则显现出了圆形本体,化作一只三足金乌,左边爪子提着一座大钟,右边爪子提着一座大山,中间的爪子则遥遥志向柳毅,可想而知,只要柳毅稍有异动,这东皇太一定然会出手。
玄都大法师深吸一口气,身上悬着先天太极图与天地乾坤图,默不作声。
帝俊又道:“太上教主让你来谋取鸿蒙之剑,估计也只是让你尽力而为。而今你使出了诸般手段,却斗不过我兄弟二人,朕奉劝你还是速速离去,莫要误了自身性命!你若冥顽不灵,就休怪朕不顾教主颜面,打得阁下身死道消!”
“大善!”
玄都大法师竟不反驳,口言大善,徐徐往后退了三步。
三步之后,玄都大法师又停了下来,再度转身看着帝俊。
“玄都!你真要自寻死路?”
帝俊身上杀机越发森寒,他对玄都大法师三教首徒的身份颇有顾虑,网开一面要放过玄都。可若玄都真不肯退让,帝俊未尝不敢诛杀玄都,帝俊心中念想道:“太上教主首徒,三教首徒又如何?朕若能得鸿蒙之剑,若能证得教主之位,何惧太上教主?”
玄都稍作沉默,言道:“贫道想了想,觉得天帝所言,极有道理。”
帝俊抬起眼眉,问道:“既然开口言善,为何不退?”
玄都大法师言道:“贫道是三教首徒,奉了师尊之名,前来夺取鸿蒙之剑,此番既然斗不过两位帝俊,理当退走,远离这是非之地,故而贫道刚刚退了三步。可贫道并非仅仅是三教首徒,贫道更是一位人族修士。”
此话一出,帝俊神色勃然大变,正要说话,却听那玄都大法师借着说道:“帝君手中止战之殇,沾染了我无数族人鲜血与惊魂,贫道本想要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和帝君做过一场,了结当年因果。可贫道技不如人,败在了帝君手中,这一场因果只怕难以从贫道手中了结。此事贫道已是无能为力,可我人族当中,却另有其人,能够做成这件事情。”
一言至此,玄都大法师转头看了看柳毅。
话中之意,溢于言表。
“玄都!”
帝俊眉头一皱,不怒自威,皇者之气轰然爆发,缓缓说道:“你是要助这柳毅前辈一臂之力,让他带走鸿蒙之剑?”
“不愧是天帝!帝君果然心思机敏,如此轻易就猜到了贫道心中所想。”
玄都说道:“唯有这柳前辈,才有机会与帝君了却当年那一番因果……如若能促成此事,贫道身死道消,再所不惜。”
“好一个身死道消再所不惜!”
帝俊微微一笑,身上怒气尽数收敛,淡然言道:“只要柳前辈肯留下鸿蒙之剑,朕甘愿在冥冥天意大阵当中发出誓言,任凭柳前辈安然离去,绝不动他一根汗毛!至于柳前辈日后能否修炼到战胜朕的层次,能否与朕了结当年因果,朕愿意拭目以待。”
帝君有帝君的胸襟。
诸如帝俊这般万古之前的天帝,其气魄更是远超凡俗间的帝王。
“柳前辈是否愿意留下鸿蒙之剑,贫道不知。”
玄都大法师言道:“贫道只知道,若是这一次,帝俊再度将贫道打得五劳七伤,打得战力全无,贫道也算是对人族当年的因果尽职尽责。此事我已尽力而为,自然对得起天地良心,贫道也无愧于上古战死的数百万族人。”
“好一个尽力而为!”
东皇太一突然开口,面带冷笑,浑身杀气冲天,言道:“你玄都大法师今日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太上教主指派之事,二是当年人族因果。你两件事情你都该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才对。可你却只是轻飘飘一句尽力而为,就想置身事外,想得倒是轻巧!”
“贫道与东皇陛下素来没有恩怨因果,东皇陛下为何就如此想灭杀贫道?”
玄都大法师摇头叹气,问了一问,又道:“贫道这里有一篇经文,本是幻想着有这一日,当贫道立下大教成为教主之后,再以这一篇经文为根基,收纳诸般弟子,传下道统妙诀。而今东皇陛下要杀贫道,贫道若身死魂灭,这经文难免会失传,不如就先让二位帝君听一听贫道的经书,若觉得贫道所创的经书不错,还请二位帝君将之装订成册,广布天下,也能让贫道的道统不绝。”
一本经书,出现在玄都大法师手中。
此书一出,玄都大法师却坐了下来,盘坐于虚空当中,闭上了眼睛。
一道人影身穿月白色道袍,打扮极为朴素,用一根草绳子当做腰带系在腰间,他摇曳着衣袂,从玄都大法师脑后那一圈道韵光芒当中,走了出来。
“贫道庄周,诸位有礼了!”
这身影虽只是玄都大法师的分身,却也有名字道号。这唤作庄周的道人朝周围拱手施礼之后,便摘走了玄都大法师手中经书,缓缓摊开,书上光辉照耀四方,光芒亿万丈十分明亮,却无半分刺耳之感。
《南华经》三个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