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清阳府的规矩,孩子抓周的时候,除了自家人准备的东西,亲朋好友之中的长辈都要添一样东西。不拘什么,也不管抓不抓得到,都算一份祝福。
豆爷既是村子里最年长辈分最大的,又是今天的老寿星,当仁不让要添第一份。
叶知秋见他将拴在烟袋锅上、随身带了大半辈子的玉葫芦放上了,忙出言阻止,“豆爷,使不得,那可是你们老窦家的传家宝。”
“有啥使不得的?”豆爷掀起褶皱堆叠的眼皮,瞟了她一眼,“我乐意给孩子添上,你别管了。”
叶知秋知道豆爷是说一不二的脾气,怕坏了气氛,便不再劝,替唯儿跟他道了谢。
豆爷之后,便轮到客人之中最德高望重的闻老太医。做了一辈子的大夫,自是不离本行,放上了一本珍藏的医典。
沈老太爷放了一串寓意“多子多福”的水晶葡萄;沈老爷没来,沈夫人代表他和自己放了一对玉如意;闻老爷和闻夫人分放了红玉镇纸和一块雕了平安字样的玉佩。
成老爹添了一枚金项圈,元妈添了亲手做的四季衣服各一套……
老一辈添完,轮到父辈,沈长浩放下一把象牙骨的扇子,罗博放下一把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匕首,龚阳放上一挂金算盘,凤玥、莎娜、罗莹也都放上了精心准备的东西。
虎头作为小舅舅排在最后,放上一架亲手做十八头风车。豆粒儿、狗剩、花花、佳禾、云罗、妞妞、哑妮几个也都以舅舅、姨母自居,跟着放上了一件小东西,聊表心意。
鸣儿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章料,犹豫了一下。便扯了扯凤康的袖子,“父王,我能添东西吗?”
“想添就添,没什么能不能的。”凤康为他有这份心意感到高兴,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
鸣儿得到鼓励,便将那块自己花光了零用钱买来的玉章料放上去。
燕娘见大家都放完了东西,提醒叶知秋。将唯儿放到大案中央的空地上去。
唯儿似乎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茫然地坐了半晌,才把视线放在满桌子的东西上。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了一圈。便相中了不知哪个开玩笑放上的胭脂盒,爬过去抓在手里。
凤康一见就皱了眉头,心道:“这小子将来不会跟沈瀚之一样,整天在女人堆里鬼混吧?”
却见唯儿拿着胭脂盒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子。费力地站起来,摇椅晃地直奔叶知秋这边来了。还没到跟前。便伸长了胳膊,“娘,给,漂漂……”
叶知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要送给娘吗?”
“给娘,漂漂。”唯儿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踉踉跄跄地扑进她怀里。
抱着他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叶知秋心里充斥着感动和满足。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谢谢唯儿。”
唯儿似乎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情,将胭脂盒放进她手里,便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了半圈,一手抓起一柄匕首,一手抓住一支毛笔,朝凤康和鸣儿伸过去,“爹,哥哥……”
有了叶知秋的先例,凤康和鸣儿立刻就明白了他意思,忙上前接了过来。
虎头也琢磨出意思来了,拍着巴掌吸引他的注意力,“唯儿,小舅舅在这儿呢,你打算送给小舅舅什么?”
唯儿不搭理他,抓了一支珠花举起来,“姑姑,姑姑……”
凤玥和莎娜对视一眼,双双站了出来。
“我们都是姑姑,你叫的是哪一个啊?”莎娜有意都逗他道。
唯儿看看她,又看看凤玥,便指了凤玥道:“姑姑……”
被他排在第四位,凤玥感动得不得了,接过珠花美滋滋地插在头上,“这可是我大侄子第一次送我礼物,我以后天天戴着。”
莎娜作势板起脸来,“好你个臭小子,居然不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我真是白疼你了。”
唯儿眼睛眨巴两下,忙从那一堆东西里抓了一串拴着五彩丝线的银铃,伸长了胳膊递给莎娜,“姑姑,给……”
讨好的小模样,别提多窝心了。
莎娜“噗嗤”一声乐了,将那银铃绑在手腕上,晃了几下,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
众人见他将抓周变成了送礼,不仅分得出亲疏远近,还能给每个人都送上合适的礼物,各个惊异地张大了眼睛,等着看他接下来要选什么,送给谁。
其实他们高估唯儿了,唯儿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对他来说,最熟悉的人就是叶知秋、凤康、鸣儿、凤玥和莎娜。
他在叶知秋梳妆台上见过胭脂盒,便潜意识里认为他娘喜欢胭脂盒;见过凤康练剑,鸣儿写字,凤玥戴首饰,就潜意识里认为他们喜欢那些东西。
至于莎娜,她身上最不缺的就是色彩,每天都五颜六色的,所以他从那一堆东西里选了一件颜色最鲜艳的。
除了他们,他最熟悉的人就是整天在他跟前打转儿的珠米、桂粮、濯砚、浣笔,因为没瞧见他们,他就选了其次熟悉的成老爹、元妈、杨老汉等人,送的东西也都是随手抓来的,再然后就是虎头、花花、妞妞……
一连送出十几份大礼,忙活得满头是汗。
叶知秋怕他累着了,便当他抓完了,将他从大案上抱了下来。
虽然后头没有按照自己意愿的发展,可能把抓周抓得如此别开生面,也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了。出生时那个“福星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