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绷着脸的洪晚行,心里却对这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吩咐二人盘坐放松,他用神识详细探查了一番。虽说是试针,但这可是洪晚行的试针,那岂是白试的。
宁姓少年还好,只是数月来有些疲惫和精神压抑;掌柜的却是三十多岁年纪、腰腿竟不大给力。在一人头颈肩和另一人腰腿上各扎下数针之后,洪晚行坐到一旁静等饧针。
对于人身三百六十一处穴位,单是这一世两度修炼,他就已经熟悉到如掌上观文;此番试针,一是印证一下夺天针法,二是适应一下新买的针。
一炷香过后,待洪晚行收了针,两名试针者竟都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好了很多。他们简直想求着洪晚行多试几回了。
“掌柜啊,虽然老夫年迈,但这男女授受不亲,你看……”
“老先生,只要救得夫人,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掌柜的此时,哪还在乎一个老头子。
“好吧,请给夫人换一件薄的干净衣衫。”说罢,洪晚行出屋等候,同时,再次默念着几处穴位和下针的要点。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经八百的行医。
当洪晚行控制着几乎哆嗦的手,将十八根银针全部插进穴位,脸上已是一层汗。当然,多半是紧张的。之后,他依次轻轻弹动每一根针的尾部,同时渡进一丝真气。这才是夺天针法的又一绝。针对病症,选穴精准和行气运针。乃是夺天针法的两个最基本特点和要求。可以说,经过掌柜一家三人,洪晚行此时也勉强算得上医圣公西叹手下的实习医生了。
然而,仅仅这点皮毛,已经足以振聋发聩。收针之后,掌柜和少年先是明显看到醒转的女子面色微微红润、接着便是气息慢慢均匀。在两个幼儿的跳脚欢呼下,这女子竟眉头舒展、欲翻身下床。
“掌柜夫人,你还需静卧一段时日。毕竟被此病困扰多日。”洪晚行连忙拦住,更是阻止正要下跪的掌柜和少年。
“过两天,我还要再治疗一次;另外,给我准备个小屋。”对于洪晚行的要求,二人连头都来不及点,忙奔跑出去落实。
傍晚,洪晚行躲进小屋,打出禁制,招出烛阴。这也是没办法,千机变的三个时辰就要到时,再次催动需半天之后了。
“烛老,我今天给三个人治了点小病,咋样,还行吧?”一脸嘚瑟的洪晚行,其实也觉得自己不含糊了。
“呵呵,我可是听说,公西叹那老家伙,脾气臭,但医术当真独步天下。”烛阴微笑着陷入了回忆,“夺天针法,入门便需一息间完成六十三针;小成需一息间完成夺魂二十七针;大成是一百零八针的夺命。”
“什么玩意?一息间?”洪晚行瞬间如被冰水灌顶,“这手得多快啊。还有,明明是治病救人,为啥说的那么瘆得慌。”
“傻小子,那是跟死神、跟阎王夺魂夺魄,这是气势懂不懂。”烛阴不屑的白了洪晚行一眼。
受了刺激的洪晚行,连忙把烛阴收回赤茧,这才强打精神,仔细琢磨起来。
“我现在也就一息三四针,这还是赶上几处穴位离得不远。咋就学上这套针法了?”有心退货,又实在不舍。这可是成了仙的医圣的传承,不要太高大上啊。
“即便我用武修手法,一把飞出几十针,也得要认准穴、拿准劲,这还真是够刺激呢。”洪晚行算计着,转天弄一把铁针,找棵大树好好练练去。
“还有,三百多个穴位,为何最多只有一百零八针?而且,烛老没说圆满是什么样。”越琢磨,洪晚行越来精神。这一回,他算真钻进《生生医道》了。
整整一夜,洪晚行沉浸在脑海中那晦涩的文字里。这一认真,他才发现,治疗掌柜夫人那十八针,只能算公西叹学医时随便的尝试,而真正入门级的夺魄六十三针,他连第一句话都看不懂。换句话说,这等小病,都不在夺魂夺魄之列。
“我的天,医圣就是医圣。随便尝试,便是这等程度的疾病。换做是我,万万不敢。”此刻,他终于知道,有比自己更妖孽的存在了。
“其实用针的多少、快慢还是小道,关键还在医理。理不通,一息能下一千针,反正杀人就是了。”
“可为何面对同样的疾病,会有不同的治疗方法呢?难道说,不该有最正确的一种方法么?那究竟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呢?”
就这样,从一个问题,连拉带扯,也不知衍生出多少头绪,最后。他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转过天来,洪晚行变回五行医的样貌,先是检查了掌柜夫人一番,便吩咐掌柜和少年,可以搀夫人到院中,尽量多的晒太阳。
接着,他又叮嘱少年,这些天也不要开门做生意了,同时留意,可能有个姓钱的胖子来找自己。安排好,他又回了小屋,继续冥思苦想。
“烛老,您说这医道和修炼是不是一样,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道?”洪晚行随意的问道。
“大道三千,其实也只是形容数量之多。天是同样的天,理解却是不同。走得通的就是道。”烛阴解释道,本来嘛,他是远古遗兽,洪晚行是人,非要修出同样的道,绝不可能。
“面对同样的疾病,也应该有不同的治疗方法。”洪晚行在印证着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有完全一样的疾病。首先,得病的人就没有重样的。”烛阴的话,令洪晚行登时一个错愕。便陷入了沉默无语。
“唉!我真不该再跟你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