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净对着我哼了哼,道:“你倒是有些推崇他嘛!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和他把酒言欢?顺便请他教教你怎么酿酒?”
我执起酒杯,脖子一仰,一口凉凉的酒顺着喉咙淌进肚子,呼吸之间,满口幽香,如甘泉一般的清冽,不禁叹道:“美酒,美酒!”
能泡出这种美酒的,定不是等闲之辈,我对莫小净摇了摇头,“何必呢。人家那几年有过爱有过恨,有过巅峰,有过低沉,现在停留在你这间青楼里就想梳理过去,不问世事,我何必去打扰人家。”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酒真不是凡品。
莫小净见我喝得起兴,竟嘟嘴道:“不就是酒嘛?谁不会酿啊,我不也会嘛。你何必喝得撒不开手。”
我摇了摇头,问冷一笑:“冷一笑,你会写字吗?”
冷一笑点头,我又看向莫小净道:“你看,冷一笑会写字,你也会写字,大家都会写字,那为什么有些人能成为书圣呢?有些人的字就是一般呢?”
我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道:“没有一定的功夫,没有一定的经历,酿不出一定滋味的酒。你啊,想酿出我喜欢的酒,现在的心性,还差着呢!”
莫小净低低哼了一声,“故弄玄虚,故作高深!令人不齿。”
冷一笑也执壶尝了一口,道:“真香。”
我笑了笑,他现在的见识,喝的酒少,对酒的品味只停留在香味,却不知酒道之深。
也罢,我从不承望他此刻能懂什么酒道,日后他要与人应酬了,要与贵族相交了,自会有下属告诉他这些。
“你们是何时小比?”莫小净说道:“小比要是能独占鳌头,你可以邀你的那帮同窗来我们月卿楼喝酒吃饭啊。”
我忍不住笑道:“姐姐,你这里是青楼!不是正经酒楼!没的带坏了那帮人。”
冷一笑道:”我们还有半个月才小比呢。其实这种小比真的很没有意思。这是全县私塾的少元阁学子一起参加的比试,并不会对升入清元阁或者是府试有什么影响。考的或好或坏都无所谓的。反而,如果考好了,别人会像苍蝇一样一个劲儿地盯着你,所以,宁肯考差些,叫别人出这个风头去罢。“
莫小净点点头,”那既然没什么用处,为什么还要每年举行这种小比啊?“
冷一笑道:”应该是为了瞧瞧全县哪个私塾教的最好吧。这个有什么意思呢。会在这种无谓的小比上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定是傻瓜。“
莫小净轻笑:“朝廷要的就是这种穷人家的傻瓜做状元吧。”
我放下酒杯,看着莫小净道:“倒也未必,朝廷未必这么想,手握重权的宰辅大人或许是这么想的。你想啊,一个穷人家的子弟,又聪明,又很容易就锋芒毕露,这种人宰辅提拔着也安心。”
“是啊,宰辅不会提拔一个背景深厚,又聪明又会隐藏城府的人。如果宰辅提拔这种人,要么是宰辅太蠢笨,要么是对方来历太深不可测,令宰辅也要屈服。”
莫小净疑惑道:”那冷一笑你为很么不成为那种又穷又聪明又喜欢锋芒毕露的人?“
”如果这样,冷一笑没办法撑到科举最后一步,因为他如果锋芒毕露,在这条路上,会有许多不该出现的麻烦密密麻麻地射过来。甚至,他会成为别人的盾牌,为那些隐藏实力的学子吸引走太多嫉妒的目光!“
莫小净咳了咳:”咦,你好像很懂啊。“
我低头不语,因为这些我经历过啊。
曾经我很努力,很努力,然后成为了出头鸟,不努力的人在我背后跟着我捡漏,我被推得很远很高,为那些不努力的人吸走了许多嫉妒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试探,并且,那些躲在我身后的人,还对我落井下石!
算了,那只是我小时候流落江湖时,在丐帮的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后来遇到师傅,一切都洗刷掉了!
师傅,萧山真的好想你啊!
我喝下一壶酒,染了几丝醉意。
快到卯时了,月卿楼里的客人多了起来,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柔婉的歌声从台子上飘了来,像一种模糊不清的香味,将你缠绕,有人拉着我,把我带到了二楼。
这当真是好酒,比百花醉厉害,让我梦见了过去,过去的在丐帮的很小很小的回忆。
是谁在唱歌,被我听成了旧事不堪回首?
我的手一拉,莫小净大喊道:“剑神还会耍流氓!你个流氓!”
我哈哈一笑,是醉着的,但是想笑,有点高兴,觉得安心,就拉住那温润的人扎进怀里,睡了。
睡醒了。
第二天,我是一觉睡到醒的。
醒来的时候是在月卿楼。
透过窗隙看到了微亮的天色。估摸着是寅时吧。
寅时的月卿楼有点冷清,我从楼上下来,看到一楼横七竖八一排干净的板凳,一楼干干净净,一楼安安静静,透着种昨夜欢好,人走茶凉的冷清意味。
我走下来,静地很,走到楼梯口,才要把步子放下来,就又看到一个背影,默默地,盘坐在台子上。
莫不是我看花了眼?
眨巴眨巴眼睛,一粒眼屎掉下来。
我又仔细看了看,是真的,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影盘坐在平日里歌姬跳舞的台子上。
这是做什么?
莫不是我喝醉了,所以入幻了?
这是幻觉吗?
我走向那个背影,忽地闻到一股细致的香味,有点熟悉。
我确定了,这不是幻境,幻境里是闻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