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皇的到来并不是忽然而至的心血来潮。
为了让那个孩子留下深刻的记忆,为了证明龙脉武者的精神压制是绝对的。他做足了准备工作。
那一天,昊天教的人忽然发难。
那位武艺强大的赤发战鬼,不再是昊天教未来的座上宾,而是成为了昊天教的敌人。
在帝月洛眼中,那些往日里极为慈悲的穿着红色教袍的教士们,似乎也尽数变了模样。
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上,这个世界最强的国家是秦国,远在西域的他,不知道人心是如何险恶。
昊天教的变化,就意味着民众们的变化。
那一天,帝月洛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颗往日里观察蚂蚁的大树下,静静的看着父母在与所有人战斗,那些红色教袍的教士们似乎要杀死父亲,他们手中的火焰足以焚化一切,当昊天的烈焰出现在世人眼中,那些往日里慈眉善目的邻居街坊们,也都变了个样子。
异端是不配得到怜悯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愤怒。
得到了昊天垂怜的人,为何会背叛昊天?这些民众们仿佛比昊天教的人还要愤怒。
那些昔日里的情分瞬间被昊天的大火烧成灰烬。
其中还有孩子。
父母在死斗,教众在发难,百姓在愤慨,而那些孩子们,有些低下了头,有些年纪大些的,开始敌视帝月洛,有些年纪小些的,则脸上写满了难过。
原来人生,还会有这样一面,帝月洛不曾感受过这些,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他开始哭泣,想要帮助父亲,但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天而至。
那个人在帝月洛的意识里仿佛一只山岳般庞大的怪兽,它眉眼中带着不屑与笑意,看着帝月洛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没有勇士会在一开始就去击杀夺走了公主的恶龙。也没有英雄一开始就面对最强的魔王。
如果一旦相遇,未来便会彻底改变,故事也不再是故事,而是残酷的现实。
在帝千山降临到场中,准备带走帝月洛的时候,帝月洛的父母发狂一般的攻击着帝千山。
那一刻起,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了别的颜色,只有血红……
父母固然是江湖中的强者,但他们面对的那个人,乃是龙脉武者之下的那个寡人,是一国之主。
在未来的大祭司和中原皇帝的人情上,昊天教选择了后者。
于是不需要任何的过渡,在弘城这片地方,他们就是天与王法,只要他们一句话,一个作态,帝月洛与他的家人就为了异端。
赤发战鬼也好,云慈谷的女侠也罢,面对秦先皇,又哪里可能有胜算。
当父母满是鲜血的残躯垂跪在他面前的一刻,帝月洛的内心仿佛有着某种东西在觉醒,他感觉到整个世界好像在分裂一般,就好像有一个人忽然从沉睡中醒来,然后要抢走他所拥有的一切。
与绝对的温柔和悲悯相对的,乃是绝对的冷漠与残忍。
帝月洛的人生,甚至不存在着某个边界,只在一日之间,天堂变为地狱。
“永远的记住这一幕吧,用尽你一生最强的憎恨来憎恶我!哈哈哈哈哈……”
在可怕的笑声中,天地间的温度骤然升高,一切变成了灰烬。
父母被烧死。
所有人在他们的尸体上唾弃着,辱骂着。
帝月洛崩溃的神情让人看了心疼不已,可这里,于他而言,并没有‘人’这样的生物。
他看着父母的灰烬,渐渐的面无表情。
从那一天之后,帝月洛便消失了。
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的记忆。
……
……
书生推开了城门,看见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处空地,空地之中有一颗大树,大树下有着红色的蚂蚁在成群结队的爬过。有着两团人形的火焰在燃烧着。
那个瞬间,帝月洛儿时所有的记忆涌入了书生的脑中。
即便是书生,也感受到了命运的恶意。
他忽然想起了帝月洛当时来到弘城的景象,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屠城的命令,面对那些与昊天教沆瀣一气的西域人,帝月洛甚至是不计代价的拼命屠杀。
书生仿佛有了些眉目。
然后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座巨大的囚笼。
囚笼里那个人,神情冷漠,眉眼间带着绝对的轻蔑与傲气,但身上全是血迹。
书生记得卿妙月说过,在识海中,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被压制,那么识海中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也会是被压制的状态。
天帝意志,是一座囚笼。
囚笼里的那个人不断地冲撞着囚笼,那恐怖的冲撞声震颤在人的灵魂深处。书生明白过来,他在城外听到的冲撞声,便是来自此处。
这便是帝月洛的意志么。
书生感觉到这该是帝月洛的意志,一切都符合。
如今这股意志遭到囚禁,这牢笼是如此强烈,任帝月洛如何的冲撞,也无法逃离出来。
“救我!就我!”帝月洛发出疲倦的声音。
“你能看到我?”书生有些意外。
囚笼之中的帝月洛,给书生的乃是最为熟悉的感觉,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便是帝月洛的自己的意识。或者可以称之为灵魂那样的东西。
“杀了我!让他出来,杀了我!“帝月洛开始咆哮,说着奇怪的话语。
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