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徐海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两只拳头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天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三十六门炮打八十门炮。三层船打七层船,百名水手打四百人,这悬殊也太大了,黑鲨碰到这个什么毁灭者。只怕是没有胜算。”
徐海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天狼,你错了,海战不是这样算的,火力和人数都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速度,那毁灭者虽然庞大,但失之笨拙。远不如我们灵活,以前黑鲨也和佛郎机人的五层大帆船交过手。用的战术就是突然加速从敌船的侧面冲过,冲过去的时候万炮齐发,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两到三炮,一个齐射也足以把那种五层大船打瘫,由于敌船的吃水太深,他们炮弹是打不到黑鲨的吃水线以下的,所以打起来我们反而有优势,运气好的话,一次冲击就能让敌船失掉战斗力。”
天狼长舒一口气,不过又想到了什么,表情重新变得严肃:“只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不敌群狼,我们现在就这一条黑鲨,他们却有那么多的战船,刚才我一看,光是炮击双屿岛的战船就不下百艘,只我们这一条,应付得过来吗?”
徐海哈哈一笑,豪气干云:“天狼,你记住,我们这次出击的目的不是想消灭整个敌军的舰队,而是在失守双屿岛后作出最迅速的回击,所以这回我们只求击沉陈思盼,或者是罗德里格斯的座舰,然后就迅速撤离,等到天明的时候,就会和四处赶来救援的兄弟们会合,到时候大战他们失去了指挥的船队,一样可以大获全胜,夺回双屿岛,一雪前耻。”
天狼点了点头:“双屿岛上现在还有你们抵抗的人吗?那么坚固的城堡,就这么丢了?那到时候想要夺回来,只怕也不容易吧。”
毛海峰大大咧咧的粗犷声音从天狼的身后响起:“哼,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这回我们被奸人所害,一时大意,义父的卫队也多数被奸人收买,叛变了,幸亏守在主城内的几百名老弟兄忠诚可靠,他们拼死拖住了这些狗贼,给义父争取了逃出来的时间,回去以后,我们一定要把那些叛徒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天狼在上岛的时候就随口问过这些倭人和佛郎机人的卫队是否忠诚,当时不过一句戏言,没想到居然说中了,心下黯然,只见毛海峰的表情凶猛如厉鬼,双眼血红,泪水在眼睛里滚动着,想来那些老弟兄都是他最亲近的部下,这次几乎毁于一旦,又怎么可能不痛断肝肠呢。
徐海拍了拍毛海峰的肩膀,说道:“海峰,过去的就过去了,没什么,这次你折损了卫队的好兄弟,只要能过了这关,老大一定会给你补上的。”
毛海峰的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不考虑补充的事情,我只要亲手挖出陈思盼和岛津义弘的心,去祭奠我兄弟们的亡魂!”
这时候,天狼突然觉得眼前的光线一片明亮,再一转头,只见船已经开出了长长的海岛秘洞,这条数里长的水道直通到岛的西南边,从一个隐秘的出口出来,出口处以垂下来的海草作了伪装,外面盖了帆布,远远看去几乎与礁石一色,黑鲨号猛地冲破了帆布,离洞而出,天狼只觉得一阵大风大浪,船头猛地向下一沉,一个巨大的浪头打了过来,整个人都给淋得透湿,几乎站立不住,连忙一提气,双脚如同在甲板上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只见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发亮,拂晓的晨雾中,远远地只见三四里外的海面处一片灯火通明,上百条船只正缓缓地向着双屿岛上靠近,而岛上的枪炮声与喊杀声,透过这漫天动地的风浪声,仍然清晰可闻。
天狼回头看了一眼双堡,高高耸立着的主城天守阁,这会儿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如同一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天空,离最初的军火库爆炸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三个时辰了。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仍然断断续续,混合着一阵阵有节奏作响的火枪射击声,不时地传过来。
天狼叹了口气:“看起来天守阁里还有人在抵抗,敌军仍然没有攻下整个要塞。”
毛海峰恨恨地说道:“当然,义父多年经营的要塞,何等坚固,就算有内鬼。就算强敌进犯,仍然能抵挡至少一天一夜,若不是要急着出来驾驶黑鲨号反击。我们现在还可以牢牢地守住天守阁。”
徐海的眉头皱了皱:“看起来岛津家的火枪队已经全上去了,你听这些洋枪击发的声音,这是岛津家特有的钓野击的节奏,海峰。卫队还有多少人?我看坚持不了多久了。”
毛海峰一拳打在一边粗粗的桅杆底部。恨声道:“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有不到一百个兄弟,他们都是好样的,留下来的队长李行水说,最后剩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把天守顶楼的火药全给引爆了,城堡里的火药和大炮,绝不给狗日的留下来打义父!”
正说话间。天守阁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天崩地裂一般。天狼很清楚地看到那个燃烧着的大火炬的顶端,就象个着火的盖子一样,直接飞上了天,然后又在空中碎成千百截,纷纷落地,天守阁前本来密密麻麻围着的岛津氏火枪手们,一阵骚动,也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