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翁姑齐声说道:认识路也好,不认识路也罢,他们不管。只要出了他家的大门。哪怕走不到三步,就寻了短见,也不与他家相干。”
“只怪我自己命短,他们既对我这们恶毒,我如何能再停留?只好横了心,打算真个出大门就寻死。因此才走了出来。但是我走到门外一想,此时就这么死了不妥。翁姑、丈夫既说我怀中身孕,是和人通奸来的,若就这么死了”
“不仅这冤屈没有伸张的时候,他们还要骂我是因奸情败露了,含羞自尽的。我一个人蒙了这不白之冤还不要紧,我怀中的孕,确是我丈夫的亲骨肉,尚不曾出世,也就跟着我蒙了这不白之冤而死,未免太可怜了。”
“并且我娘家是书香世族,若因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把世代清白的家声沾污了,我就到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能见祖先?因有此一转念,觉得短见暂时是不能寻的。既不能死,又既被翁姑驱逐出来。除了回娘家,实在无路可走。”
“但是,我娘家的地名虽知道,路有多少里,应该朝着哪方面走,都茫然不知。这负气向南走了一天,到不识路径的时候又已到了荒郊野岭,无人可问,只得勉强挣扎着,继续向南走去。走到这桥上,两脚委实痛的走不动了,不得不坐下来歇息”
“当此凄凉,回想起种种伤心的事来,不由我不痛哭。想不到惊动了公子,承情关切,感激之至。”
蒋温伦呆呆的立着,听女这子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怀。然而蒋温伦心中虽然有所触动,但是总觉得这女子的举止大方,口齿伶俐,既不像是大家闺秀,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儿。
更何况根据她之前所言,她自己一人夜里独自出走,一人独行至黄昏,便是筋骨强健的汉子,此时精神也落了下去,然而这女子虽然说得凄楚,然而却一副怡然自若的样子,所以蒋温伦始终疑心其来历不正,但这些只不过是蒋温伦自己的猜测,现在这样的光景自然不好就这么说出来。
然而蒋温伦自觉突破先天以来,自己武功已然大进,冶服一些魑魅魍魉根本不在话说,这女子就是算有些问题,自己也怡然不惧。
如果因为些许顾虑,对此视而不见,恐怕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且蒋温伦虽然江湖经验不多,然而跟着徐遥许久,这眼力却是见长,这女子身上固然有些值得推敲的地方,然而却是身无武道,便是真的有所算计,蒋温伦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蒋温伦口中出言宽慰,心里却开始暗自盘算起来,在蒋温伦想来,此时天色昏暗,自己就算有心一探究竟,也是不得其时。若这女子所言非虚,也可称得上一声贤德。
蒋温伦自忖自己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生性又仰慕古来豪侠之士,这种贤德女子,在如此遭际之中遇了自己,自己若因疑心她是妖魔鬼怪,心生顾虑不肯出手相救,岂不是徒慕豪侠之名,止有小人之心吗?
若是有一点慈悲之心,便是认错了,中了圈套,也可以慨然无悔。并且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不见得能奈何自己,只须存着一点防范的心思罢了。想罢,蒋温伦自觉自己想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向这女子叹道:
“原来姑娘有这般凄凄的际遇,真是可怜可敬。按照姑娘之前的说法,这婆家肯定是不能回了,暂时只有回娘家的一条路可走,姑娘的娘家叫在什么地方,何不说给我听听?小生不才,但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将姑娘护送回去。”女子似乎有点为难的意思,期期艾艾地,在原地踌躇着不肯说。
蒋温伦道:“姑娘是不是因为我将你送到家里之后,恐怕有伤自家的声望,所以不愿意说给我听呢?我说上一句,姑娘你可别生气,你这念头实在错了。休说这种事是婆家的不该,就算真的是可鄙之事,也是姑娘婆家的鄙薄之处,与娘家不仅不伤声望,象姑娘所说这般贤淑的性情,娘家道一声蓬荜生辉也不为过,为什么反怕别人知道呢?”
女子至此,才发出带些欢喜的声音,回答道:“公子的高见,自是不错,只是公子不知道家父的性情,我那父亲,虽然饱读诗书,又中秀才,然而脾气最是古怪。”
“他老人家若听我讲是被婆家赶回家里的,一定不会问其中情由,大发雷霆之后,也将我驱逐出家门之外。因为我未出嫁以前,家父时常拿烈女传、女四书一类的书教我,三贞九烈之道,一一于我叙说。”
“也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若女儿嫁到婆家,不能孝敬父母,顺从丈夫,以至于被退回娘家来了,简直该杖打三十,死不足惜。如念骨肉之情,不忍下毒手,就惟有也和婆家一样,赶出家门去。”
“家父的性格,向来是言出必行,平时已有这种话,今日轮到他自己家里来了,试问公子,他老人家如何肯留我?我刚被婆家逼出门的时候,虽然也打算回娘家,然而这行走了一天,却也想明白了,就算是回到了家里,也是万万不能向家父说实话的。”
“如今承公子的美意,要送我回家。小女子自然是万分感激,岂敢有其他顾虑,不敢将地名说出之理?并且我之所以踌躇的的原因,也完全不在这上面。公子不要误会了。”
蒋温伦问道:“那么姑娘不肯说自己娘家在何处,是为的什么呢?”那女子闻言连忙说道:“这其中有两个缘故,我都觉得十分为难。我就是把地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