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近是有多近?
凤殊不知道。小绿也不清楚。
但她了解一句话——咫尺天涯。
距离这种事情,有时候就像人心一样,是很难界定的。
“你带路?”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直接让时光树做向导。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是你说的他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那是推断,推断,你懂吗?你跟他结印了,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到人。”
小绿的语气端的是一派理所当然。
凤殊一头雾水,“还能通过精神力印记找人?”
“可以啊,实力到了,感情又到位的话,可以强烈地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不过距离远了的话,难度会相应增加。我不是说了吗?能够无视我们这个星球的引力,都直接把你整个人给拉扯过去,唯有一个解释,他离你很近。”
凤殊表示怀疑,“难道不可能是因为泡泡实力太强了,所以轻而易举地将我拉过去?之前我在星舰上做星际旅行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它实力强是肯定的,有多强就不知道了。它总是把你拉过去吗?这样可不好。次数多了对你身体跟魂力都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好。就像我,能满星球到处跑,但还是会弄伤一些根系,小时候不知道,整天这样玩,后来差点伤到主根,我才选了个地方不再跑了。移动星球这件事我也预料不足,我知道比在星球范围内移动要难上很多,但不知道难度会高到我压根就承受不了的程度。当时连逞强都算不上,要不是有你的血液,压根就跑不了。”
凤殊顿了顿,“那你现在还老跑?不好好地呆在原地休养生息,总是自找麻烦。”
“现在好啦。我是树,不能像兽族一样,有多少能量就吸收多少能量,对我们最好的东西还是时光。只要每天都慢慢地吸收阳光雨露,舒展枝叶,自然就开花结果了。
违背生长规律的速成方法,有害无益。兽族其实还好一些,你们人类最夸张,经常为了达到目标急功近利,到了不得不付出代价的时候才会痛哭流涕,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人生毁了就是毁了,时间只会一往无前,永不重来。
啊,你跟凤初一是例外。可以重活一回,不过就算是获得额外的人生,也不是原来的人生了。”
凤殊哭笑不得,这人,不,这树老气横秋起来,还真的挺倚老卖老的。
“这是老生常谈,你是从凤初一那里听来的,还是自己悟出来的?两者还是很不一样的。亲身体验的东西,往往更能说服人。”
“当然是我自己的体验。凤初一说的是凤初一说的,再说了,就算是从他身上学来的,也要他说的东西适合我才行,要不然哪里学得进去?
不过你还别说,他真的是个思维特别活跃的人,天性乐观,脸上总是挂着笑,有时候我听着都觉得是沮丧的事情,他还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揶揄自己,说自己那时候真是个傻瓜一样。
明明一起面对就好了,偏偏太过年轻,想要让心上人活下去,却忘记了就算她活下来,被他伤害过的心也是破碎的,难以回到最初的那种赤子之心的最为澄净圆满的状态。
他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以为这是给予她希望,却不知道自己擅作主张,把她当做是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毫无主见与能力的小孩,完全没有真的把她当做是一个平等地位上的有想法有决心有魄力有担当的女人。同生共死有时候就是爱情的最高表现,他那时候却总是奢望着生生世世长长久久,其实人生苦短,本来能够拥有一辈子就已经很好了……”
凤殊闻言怔了怔。
凤初一曾经也武断地亲手结束过爱情吗?
她的眼前又仿佛出现了那在斜坡里往下滚落的驴打滚来。
“他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
“说啊。为什么不说?他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是君子,就算以前不全然是,现在也立志要当君子。君子是能不撒谎的时候就不撒谎,能够说真话的时候就说真话,不能不撒谎的时候,就保持沉默。”
凤殊哭笑不得。
“他是忽悠你的吧?”
“其实我也不太懂。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兴致很高,是真的高兴,有好少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他心情其实很不好,就好像是心里缺了一角似的,三魂不见六魄,喃喃自语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来。
不过你们人类都是这样,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个毛病,再理智再平和的人,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有些人失控是歇斯底里的发泄,有些人失控是保持沉默是金,什么都憋到肚子里去,就算内伤都不会吐露任何一个字。
我看凤初一就是属于后者。真正难过的事情,他都是自己扛,哪怕是在跟我唠叨,谈论的也是不重要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会提起他心里真正的隐痛,就好像我不是一棵可靠的树一样。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颗种子,但是种子也是有信用的好吗?他救活了我,我当然愿意做一个好听众。本来我就擅长这事,但偏偏遇到了他这种性格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凤殊大笑起来。
谁会无聊到对着一颗种子诉衷肠啊?对着树洞吐苦水的人都少之又少。
里奥贲格明一直沉默,此时见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姐,您跟小绿大人聊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