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欢远远地回了薛衡一个温暖的笑,心中却暗潮奔涌,疯狂的嫉妒要把他的心占满了。
裴裔不知所措,薛衡拍拍他的手臂:“莫慌,他不会在意这个。”
裴裔心有余悸,还记得他把薛衡从自己身边衔走的那天,看自己的眼神宛若看杀父仇人。裴裔被他伤到经脉俱损,是吊着北疆的灵药养着,才勉强保住性命。
“你还是仔细些好。”
薛衡笑了笑:“我知道。”
岸上的人不能在水里停留太久,宴会才开始到一半,薛衡就要同家人们分开了。
知道孩子过得很好的家人们满脸欣慰,薛母摸了摸薛衡的脑袋,嘱咐了些饮食上要注意的东西,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楚惜欢也想摸摸薛衡的头,却怕薛衡不喜欢,只是看了看,轻声道:“想他们的话,下次还可以接他们过来。”
薛衡乖巧点头,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楚惜欢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他坚持下去,薛衡一定会接受自己的。
薛衡背着本册子和笔墨在河中漫步。
他早就想把这河里的东西画下来做成图鉴了,下次父亲来时,可以让他捎出去。
薛衡发现现在海葵一株也见不到了,他心中冷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原谅的,去死吧,人渣。
他已经画了十来天了,常见的水物都被他画到了,他现在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稀奇物种。
路过一块淡蓝色大礁石时,薛衡瞧见上头盘着一条金色的小蛇,有两条尾。
薛衡惊愕不已,登时便要画下来,那蛇却在触上他的目光时眼珠骤突,摆着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薛衡挪来。
薛衡自小最怕这种湿软的东西,登时瘫倒在地,惊慌失措,蹭着屁股往后挪,嘴里念叨:“别咬我,我只是想给你画像,没想过要冒犯你……”
薛衡蹭到了一片泥地里,鞋子丢了一只,玉足沾了泥,衬得越发白嫩起来。
那蛇不紧不慢地追着薛衡,直到薛衡的后背碰上一块大石,它才飞身而起,缠住了薛衡的小腿,还顺着小腿要往上爬。
薛衡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蛇朝薛衡吐着鲜红的信子,亲昵的用头摩挲薛衡的腿。
薛衡浑身颤抖,心中希望这蛇没有毒性。
他垂着头,伸手在身侧摸索,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颤抖着要拿起来,却听得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放下,别动。”
薛衡迟疑。
“乖,听话。”
薛衡按住石头不动,眼里因为害怕蓄了好些泪水,颤颤巍巍地抬头,对上一个银发红眸的青年。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一身颜色墨汁般浓重的黑袍,面容绚丽俊美,唇微微抿起。
他在薛衡面前蹲下,伸出手,食指就溢出鲜血来,那金蛇闻到气味,登时从薛衡身上离去,缠到了那青年手上。
“小心。”薛衡连忙道。
青年看着薛衡紧张兮兮的小眼神,心都化了,本想戏弄他一下,此刻也不忍让他担忧,手一握,蛇在他手心化成了粉末。
薛衡松了口气,手无力地撑在背后,身上已经出了一层香汗。
青年把薛衡刚蹭丢的那只鞋找了回来,抓起了薛衡的脚踝。
薛衡的踝骨颤了一下,泛起了漂亮的嫩粉:“我、我自己能穿。”
青年把鞋递给薛衡,又扯下一片衣袖:“先把脚上的泥擦一擦。”
“嗯。”
“以后见到这种蛇,你一定不要看它。”
“嗯?怎么说?”
“这种蛇,是天生的大色胚,”青年凑近薛衡,“嗯,最喜欢你这样好看的小美人,你只要看它一眼,它就会缠上你。”
青年神情严肃:“还会逼着你生蛋,生很多蛋。”
薛衡恍然大悟,软软地看着他,眼睛湿湿的:“原来如此,多谢你告诉我。”
薛衡连连点头,方要起身,青年已经双手夹在他腋下将他抱了起来。
“做甚?”薛衡一惊。
“你好轻,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青年答非所问,还凑在他脖颈处嗅了嗅,道:“原来你是人类啊,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
说到食物,这里的食物很腥,薛衡确实觉得吃不惯。他想吃南临城北街的桂花糕,周家小巷的叫花鸡,天香楼的醉鸭,还有薛母做的糯米丸子……
薛衡看他一眼:“还行吧,吃久了就好了。”
薛衡的眼睛宛若缀着月华,清澈又湿润,他的目光温柔又宁静,当他看着你的时候,有种你拥有了全世界的错觉。
“好孩子,你想吃的就这些?”
薛衡愣住,他什么也没说啊。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青年放开薛衡,薛衡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已经变成了一条十几米长的黑龙。
薛衡被他这波操作秀得一懵,青年已经朝他伸出了龙爪:“来,站上来。”
薛衡有点迟疑,青年扭了扭龙尾:“信我嘛信我嘛,真的带你去吃桂花糕、叫花鸡、醉鸭、糯米丸子……”
薛衡被他逗笑,心想反正如今活着也同死了没差,遇到个有趣的人,他懒得想太多。
他骑了上去。
黑龙把长须甩到他面前:“抓紧呀,我飞得超级快。”
薛衡噗嗤一笑,牢牢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