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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烧完众多书籍的白衫男子起身攥起一把长剑,背在身后,腰间别着一把青竹削制成的长笛,茕茕孑立,一路向西。
弃文从武,这不是武夫救国的年代,白衫青年放下那怎么读都读不懂的长篇累牍,放弃了心中最后那一丁点‘野鲤跃龙门’的痴心妄想,凭借着而不中用的半调子武功走向了偌大的京城中。
一百年前的京城,黄昏,雨后,湿漉漉的街道上蓦然出现一位身着白衫的儒雅男子,男子背负长剑,步履蹒跚,踩着铺满长街的青石板进城了,在太子的府邸外的一处酒馆里面落座。
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了风尘倦容,他坐在酒馆的露天设置在街道上的桌子前,怔怔的盯着远处太子府邸中来来往往的人影,眼神干涩,对于任何事物都无动于衷,更像是一个木头人呆坐在那里,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怔怔发呆。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任谁都不会想到,京城的夜晚月亮竟然没有暮山上那般圆润,也没有暮山之巅上那般清冷,只是在京城这熙熙攘攘的背后隐藏着数不清的冷眼和嘲笑,没有谁会去了解这样一个外乡人的真切感受,而他所注视的府邸门口,也不见那道影子踏出,清冷的月夜,本该是‘天涯若比邻’的场景,可是在白衫男子的眼中却成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局势。
他蓦然想起了谢水谣临走的那天采摘的那枚硕大的莲蓬,还有那在皎洁月光下婀娜身姿。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白衫男子取出腰间的竹笛,可惜这曾经翡翠一般绿油油的竹笛俨然枯黄,他横笛在嘴边,吹奏起了那首北莱十分常见年轻男女之间传递情爱的曲子——《倾国倾城》。
笛声悠悠,**进朱红的院墙后,轻纱帷帐里面,有一女子黯然神伤,对月流珠。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谢水谣痛心疾首,当她听到竹笛暗飞声之后,死寂的心情陡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苦衷难诉,只不过这些事情都被埋在心间的一处僻静荒凉中,希冀永远沉寂下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悠游自在泛舟采莲的谢水谣了,而是一名被豢养在镶金镀银华贵鸟笼的金丝雀,曾经的《采莲赋》《倾国倾城》只会一味勾起她心中无助。
眼下的她只能沉默。
雨后的京城丝毫没有消减半分寂寥,街道上行影匆匆,往来奔波之人或是驻足喝茶解渴或是消遣聊天,丝毫没有人在意独自坐在角落里面的那个身着破旧白衫的男子。
白衫男子在酒肆前这一坐便是坐了整整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王府中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唯独没有见到那道婀娜背影,他终日以酒消愁,当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唯独没有摒弃的是那把泛黄竹笛,似乎按照约定一般,白衫男子每天夜晚都会在朱红围墙之下吹奏那首《倾国倾城》。
初春万物生长,柳枝抽芽,笛声随着春风悄然飞入城中,夏至,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笛声随着浓郁的香气飞入城中,秋冷,百草凋谢,枫叶荻花秋瑟瑟,漫天芦花飞舞,笛声随着芦花飞入城中,冬寒,大雪纷飞,万物皆寂,笛声随着鹅毛大雪飞入城中。
一年来,白衫男子的曲子已经不再跑调,逐渐趋于圆润饱满,只是在原本樱花该是欢快的调子里面凭空多了几分惆怅和哀伤,曲子好听悠扬婉转,吸引了京城名媛争相聆听,甚至几位家中地位颇高的名媛对其白衫男子表露出倾慕之心,可是他无动于衷,对此置若罔闻,只是在心中轻轻一叹,终究是没有呼唤到你!
谢水谣这一年同样不好过,茶饭不思,寝食难安,面色逐渐憔悴,这整整一年中,她不复当时丰腴,身形消瘦,不再受到恩宠,她深切的感受到帝王将相的无情和冷血,对于曾经的生活愈发向往。
她的神情愈发憔悴,面颊也不复当年红润,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的病态的黄色,对于谢水谣的病症,就连京城最有名的医师看望之后也是暗自摇头,此病无药可医。
心病,世间无药可医。
一年后身形憔悴不复当年美貌的谢水谣被太子遣人秘密送回暮山,自打进入朱门之后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面对外面物是人非事事休的世界,谢水谣眼神里面次充满了迷茫,一年后天空变得有些灰暗,一年后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记忆还曾经保存在脑海里面,可是映入眼帘的却分外陌生。
白衫男子依旧呆呆坐在酒肆旁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两人相望相闻却不曾相识。
一年的时光,让两个韶华大好的年轻人蹉跎了,曾经儒雅的白衫男子,双眼凹陷,涣散无神,胡茬子遍布,头发蓬乱,如同乞儿;而谢水谣则是久思成疾,脸颊瘦了下来,不复丰腴,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暗黄,活脱脱如同一个中年妇人的模样。
在这条巷弄里面,两人擦肩而过。
愿逐月华流照君。
或许正是白衫男子的那些话应验了,两个人终究是有缘无份,彼此的牵挂成了蹉跎对方的代价。
谢水谣离开了不值得留恋的京城,孤自回到了暮山山脚下,想要安安稳稳的独自度过自己的余生。
对于这一年多来备受煎熬而折磨的时光中,消磨了她对是生活下去的**,曾经活泼的采莲女不见了,暮山之脚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