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冲忍不住冷笑。
对于这类大公司而言,即使是送上门的东西,说实话,都未必要。
毕竟,派人特地来一趟新安,办案手续缴了关税,完了还要运输回来,这套流程就怪麻烦的。
可公司归公司,个人归个人。
对于采购部而言,如果真有同质量下更便宜的货源,而且供货方还是私下里与他接触的的话……
便意味着有油水可以捞,而且很肥!
哪怕日后不再合作,就这一吨多的黑火『药』,在刨除各种成本之后,眼前这个男人,怕也能捞个万多块。漏点汤汁给下边人尝尝鲜后,还能有大几千块钱进自己腰包,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对于郑志成这个代表了采购部的采购部经理,接受该原材料供应商的“示好”,袁友冲毫不奇怪。而且,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关于进口这么一点点黑火『药』的疑点,也能得到解释。
但对于供应商“示好”,免费提供一批黑火『药』供他们“试用”的行为,他则有些难以理解了,隐约间,能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于辰和他一般想法,但想的没那么深,尚流于表面,便直接问道:“供应商免费给你们提供一批黑火『药』试用?”
“对,”郑志成颔首,想了想,说:“这种事儿,其实很常见。说的不客气一些,咱们工厂,就是这些黑火『药』生产厂的金主,金大腿,主动权完全在我们这边。而咱们参考的标准,其实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两条。”
“一是包括采购、运输、储存在内的成本;二则是黑火『药』的质量以及安全『性』方面的问题。”
袁友冲瞥了郑志成一眼。他知道,郑志成没说谎,只不过有所保留——对于个别人而言,还存在第三条影响因素,且至关重要,那就是供应商愿意给他们的好处,或者说回扣。
不过,看破不说破,这会儿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他便没说什么,只静静的听郑志成继续讲述。
“成本好办,运输成本不多说,而采购成本,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谈判。但质量和安全『性』方面的事儿,就不是看看他们做的app……哦不对,是ppt,以及嘴上吹几句牛就可以确定的,必须得看到实物。”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了争取到订单,多数都会选择给我们提供一批货做试用及样检。”
“这其实也不能叫做妥协,毕竟产品出厂,本身也要经过有关部门样检,合格后才能上市销售不是?”
“在我们这也是一样的、理所应当的,我们没有看到货,不确定货的质量和安全『性』,又怎么能孟浪的直接签下几十上百乃至上千万的订单呢?万一买入了不合格的原材料,最终临上市的时候质检不过关,那就亏大发了。”
于辰点头:“所以,这帮外商,就给你们送了一批货试用?”
“对。”郑志成点头。
袁友冲再次『插』话,忽然问道:“你们以前合作的那些黑火『药』生产厂,提供货物试用、检测的时候,也是以‘吨’为单位提供的吗?”
“这个……”郑志成张了张嘴,片刻后,咽了口唾沫,说:“这就不一定了,有的多有的少,我们只会划个足以监察出总体质量和安全『性』的样本大小底线,具体给多少,由他们决定。”
这话说的含糊其辞,但袁友冲既然问了,自然不会想得到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便再次追问:“那么,这个底线是多少?”
“一单位,”郑志成无奈,只能说:“也就是一箱,标准净含量70公斤,误差3公两。”
“这样啊,”袁友冲颔首,又问:“黑火『药』虽然便宜,但再便宜也是要成本的,况且量越大,总体品控就越难以把握,出现瑕疵品的概率就越大,越接近于实际平均品质。”
“而送检样本,往往会想办法让它们的质量在平均线以上,以求取得个‘好’成绩,这应该算是你们之间的潜规则了吧?”
“或许吧,我们厂已经不生产黑火『药』了,我也没负责过这一块,我哪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郑志成皱眉:“袁队长,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了不是么,”袁友冲笑道:“一般而言,这些生产厂商,都是压着底线给你们提供样本的吧?你们要求70公斤,他们就给70公斤,某些比较耿直,而且对自己产品相当有自信的的呢,或许给个双倍、三倍。”
“但一次『性』给20箱,1.4吨,应该还是头一遭吧?”
“还有一个问题。黑火『药』,虽说已经归属于民用爆炸物的范畴了,但毕竟本身还具备一定的危险『性』,比较敏感,不论进口还是出口,都比寻常货物要麻烦的多,面临的检查也更加繁琐。”
“在这种情况下,其进出口市场,应该很小很小才对,国内的厂商不会把目光放出去,因为内部市场就已经足够庞大,而国外的厂商,也不会把目标落在里头,因为若要保证竞争力,必然压缩成本,而且手续非常麻烦。”
“说到这儿,您可以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郑志成皱眉:“你们怀疑我?”
袁友冲错愕。
这家伙看上去大腹便便,城府蛮深的样子,按理说应该相当精明才是,但这会儿的表现,怎么……这么蠢??
再看,于辰面『色』如常,看不出心里想什么,但应该已经理会了自己的意思了才是。
想到这,他无奈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