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蹙了蹙眉,对于慕仁翔和安雅柔的私事并不感兴趣,犹豫了片刻,打算直接切入正题,但是又显得难以启齿,“我在她那里听说……你们心理医生会催眠……”
慕仁翔又笑了起来,“这只是一种帮助病人治疗的手段,你想试试这种方法,帮助恢复记忆?”
米若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我……最近我的记忆好像在一点一点地恢复,眼前常常会浮现出以前的景象,然后整个人就会有点恍惚。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我心里面就会莫名地有一些难过……偶尔还会有些头痛,然后会胡思乱想……”
她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放在下巴前,忍不住用牙齿轻咬杯子的边缘。郝苗苗见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有安慰之意。
“嗯,这种现象表示你的记忆在慢慢恢复,这是好事。不过,你确定你很想知道以前的事?听说你
已经失忆一个多月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医生做治疗,应该还是很排斥那段记忆的吧。”
她沉默以对。
的确,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地排斥,她是在害怕,也许是种本能的反应吧。
慕仁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说道:“不管你想不想知道,你都一定要告诉我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好好想一会儿再回答我吧。”
米若轻轻咬住下唇,沉默了许久,说道:“我确定我想知道。但准确地说,我是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我想一次性恢复记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脑子里总是不时冒出一点点来,更不想是从别人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会让我很难接受。”
说不想以前的事,那是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反而越来越想知道自己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了,一个没有回忆的人生,真的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
更何况以前的记忆总是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完全不受她控制,让她显得很被动,所以不管她内心里怎样排斥,总还是要接受现实。
这样的过程或许真的很难受,若是能一下子恢复,哪怕痛苦也是可以承受的。
见她紧蹙眉头,慕仁翔试图以开玩笑的方式让她放下心情,“你不怕我知道你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比如,银行账号的密码。”
米若闻言,扑哧一声也笑出来,“如果怕秘密泄漏,那还要找心理医生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想起以前的事,你一时间不能承受怎么办?”慕仁翔真正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所以他的表情很严肃。
米若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我想我应该能够承受吧。这段时间里,我也理清了很多事情,我可以预料到一些事情了。”
她苦涩地笑了起来。从安雅柔和王院长那里听到的知道的还不够多吗?虽然记忆还没有恢复,但是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某些事情,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再大的打击应该也难不住她吧。
听她一番话,慕仁翔这才终于点了点头,“好,那就先跟我说说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通通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说着,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放在手指间开始有意无意地翻动。
米若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从醒来后在医院里见到厉焱开始,到之后生的所有事,都慢慢地告诉慕仁翔。
说话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被那枚不停翻转的硬币所吸引,这枚硬币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正……反……反……正……
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连续不断,在他的指缝间不停地跳动,翻滚……
渐渐地,米若有了困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我好想有点困了,好想睡觉。”
静静坐在一边的郝苗苗担心地站起身来,慕仁翔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地坐下,然后转身对正打哈欠的米若说:“困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你醒了,我们再接着聊。”
“哦,好的……”米若木讷地看着硬币在他的五指间不停翻转,然后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接下来,慕仁翔帮她做了一个深层的意象映射。
让她进入自己被意识强行封闭的内心世界,把她心底最真实渴望的东西呈现在她出窍的灵魂前。
催眠中,她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依山倚海而建、高低两层的无人泳池,她从来没见过的彷如天上才有的纯净蓝水从高地流入低池,然后融入无垠大海,四周景致美得似置身天堂,流动的透明水色使心灵被涤荡得毫无尘埃,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浸满了平和愉悦,整个人从每根头到脚趾都蔓延着舒畅。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海边。
他的身影那么清晰,即使站在山上她也能看见他眸中的星光,他向她伸出手,虽然一只手缺了跟手指,但手指间仿佛晕染了阳光的温暖和余晖一般,她踏着池水慢慢向他走去。
但还没等到她走到他面前,已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海里,水从他的脚踝淹到膝盖,再从腰部蔓延至肩膀处。
骤然天地间大变,海水里突然凭空被闪电劈出一道缝隙来,另一个男人如海神般从深海里缓缓升起,他骑着一尊猛兽在翻滚的海浪里驰骋,硬生生将骆渊拽入大海里,然后两个人开始激烈地搏斗……
她吓得脸色惨白,然而不管她怎么吼叫,两个男人都不肯回头,她的心像被锋利的锥子扎出个三角形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