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刻,这小小雅间内,两个冲锋的,两个拦阻的,皆是张牙舞爪,呼呼喝喝,喊喊劝劝,动静自是极大,一会儿功夫,门外便闪过几波身影,但瞅见这屋内几人,便知这热闹看不起,又悄悄退去,可影响终究传出去了。
室内几人又僵持了片刻,忽然门外又涌进三个衣着光鲜的毛头小子。
“哎哟喂,我说黄三哥,您这是演得哪出儿啊!”
“天一,你不说撒尿去了么,难不成走错道儿了,在人家吃饭的地界儿尿了,人家不依,要跟你干仗?”
“行了,行了,我说天一,你这事儿办得可离谱了,你请客,你自个儿跟咱这儿玩儿空城计,咱们老兄弟是没什么,可李大少脾气大着呢,你可别惹翻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邓书记的大公子就因为跟他占道,就惹得李大少翻了脸,最后闹到邓书记那儿去,各打五十大板了事儿,咱哥们儿可没那么大胆儿啊!”
三个毛头小子进得门来,就七嘴八舌掰扯开了,虽然说的话,或冷嘲热讽,或反唇相讥,或压根儿就不着调,可黄天一这会儿却是听进心里去了,暗道,不宜再过纠缠,没拣着好酒事小,惹翻了那位,可真就不好收场了!
一念至此,黄天一便要孙铁应放手,可他话说得不清不楚,孙铁应如何知道这位是打算鸣金收兵了,依旧死死箍住。黄天一没辙儿,冲那三人嚷嚷几声,三个小子便待上前去扒开孙铁应。
谁成想,三人刚踏出一步,但听“呲”的一声巨响,一把靠背椅电光般的从远处贴地射来。三人避之不及,竟被一把椅子连番撞倒,那椅子撞到三人。去势犹自不停,最后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才算止住。
出手之人自是薛向,不管孙铁应出于何种考虑,帮自己拦住了黄天一,这个情,他得承。是以,这会儿,自然不会袖手不管。任由这三人朝孙铁应动手,因为这从来都不是他薛老三的风格。
椅子不重,相距也远,可出手的是薛老三。这椅子撞在身上的滋味儿自不好受,三个家伙在地上滚了一圈,边哎哟喂地叫唤,边不住搓揉着身子,亏得薛老三留手。要不然这椅子怕不是只将三人壮痛,伤筋动骨也未尝不能。
要说这薛老三留手了,可这三位不知也不甘啊,想人家几位都是花原当地衙内圈子的头面人物,打架圈里的霸王。这会儿受了挫,不怒反倒来了精神,当众一人喊道:“那小子是个练家子,老七你去多叫些人,今儿个非好好热闹热闹不行。”
左侧那小子阴笑着应了,折步便朝大门奔去,熟料,方到门外,又撞上几个青年,那小子赶紧笑道:“李哥,您怎么来了?”
为首的高个军装青年骂道:“你说老子怎么来了,mb的,这叫什么事儿,请客的跑了,让老子自己在那儿枯坐,是不是花不起钱,花不起钱直说啊,老子出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好意思出来混的,老子都替你们丢人,行了,老子来就是说一声,帐老子结了,以后别说认识老子,真tm的腻味!”
“李哥,李哥,误会了,误会了……”
这高个儿军装青年似乎就是黄天一今次请的贵客,听闻人家要走,黄天一真是慌了神了,这事儿传出去,他以后是彻底没法儿混了,尤其是帐还让人家给结了,这叫人情何以堪。
那军装青年扫了黄天一一眼,骂道:“误会个球啊,姓黄的,老子在省城还听说你是个人物,没想到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得了,咱俩就当没见过,回见,不,还是别见!”
说话儿,那军装青年转过身子,冲身侧的几个青年喊道“这地儿晦气,咱不待了,走,咱哥们儿带你们去四九城溜溜”,说话儿,就迈开了腿,哪知道一步未曾跨出,身后便传来了喊声。
“李奇!”
那军装青年大讶,回过头来,扫视了全场,眼神终于在那饭桌边定住,而此刻,桌边仅有一人,正端坐了吃饭,嘴里还含着油晃晃的狮子头。
“薛向……叔,叔!”
李奇一声喊出,全场无声,都听得傻眼了。
薛向咽下那半个狮子头,一抹嘴:“怎么着,见了我,招呼也不打声就走,是什么意思?”
“薛叔,您这话儿怎么说的,小奇我刚才是真没瞅见您,要是瞅见您,您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装不认识啊,不然老爷子非捶死我不行!”
你道这李奇是何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向初到辽东,在省委组织部大门外,开车来接薛向和小家伙赴家的李铁山之孙李奇!因着这李铁山和薛安远是战友,又同辈论交,是以,这李奇和薛向虽然年岁相当,却不得不矮了一辈。当日,在组织部大门外,李奇还特意强调了辈分问题,不准薛向以叔自居,可这会儿怎么又前倨后恭,改了称呼了呢?
原来,去年年尾,薛安远晋升中央军委委员,今年春上,老战友李铁山获悉薛安远回京后,便遣了长子李维和李奇同去京城祝贺。这李奇虽出自军人之家,本身也在部队瞎混,可对军委委员并没如何深刻的认知,只觉自家爷爷是开国中将,而薛爷爷只是开国少将,威风自然抵不上自家爷爷。哪知道一进京城,才知道自个儿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天大。
且不说薛家高门大宅,警卫环绕,单是刚在大院儿坐了一会儿功夫,便见了三个军长,两个军区副司令来访,这军委委员多大,他不清楚,可军长,军区副司令多大,他实在是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