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圣一怔,颇为无奈的摇头。
歪理,数她最多。
白惜棠趁舒子圣不注意,推开他。
素色衣襟散乱,她本便穿的轻薄,后退之际,细碎的光芒跳跃在软缎之上,衬着白皙的肌肤,有几分俏皮。
趁着眨眼的功夫,白惜棠已经跳开一小段距离,对于发情期的恒王大人,她避之唯恐不及。
但转身逃跑的瞬间,她没有看见舒子圣微微轻蹙的眸。
她迈开轻快的步子不顾散乱的衣襟飞奔在青石小道上,青丝飞扬,随风起风落。舒子圣捂住胸口,看她衣衫不整的背影,想唤住她,最后顿了顿,似乎另有思虑,咬唇,身形摇摇欲坠,目送她消失在绿树掩映之中,然后喝一声“八忠”。
八忠得令,从院后小跑而来。
一眼,见自家爷面色惨白,忙道:“礼,快准备!”
——
芳草青青,后院人偏僻处烟稀少,打扫的下人便偷了些懒。
白惜棠提起长长的衣摆,细嫩的肌肤让草叶划出几条红印,但速度不减,一溜烟到达墙根,攀上靠墙的树,纵身一跃,又顺着墙垣平稳落地,动作流畅利索,可见近几日的锻炼效果显著。
车夫坐在马车上耐心等候,见大公子狼狈的爬出来,又寻思王府大门的沸反盈天,不禁摇摇头,只叹白大公子太过可怜,忙下马去扶。
白惜棠虽然身子骨弱,凡是依旧亲力亲为,但也不拂了人的好意,由车夫搀着上马。
马蹄声清脆,混合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碾过白惜棠躁动不安的情绪。
她整理好衣衫,下了马车,走路带风。
回到不归院,春月和红枣两丫头已在院门外顾盼等候,瞧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便知晓事情不妙。
“大公子,恒王他……没对您做什么吧?”红枣对于这等事倒是比较上心。
白惜棠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春月不同,春月虽然愚钝,观察却很仔细,发现白惜棠手腕上紫红的手印,想起方才传入府里的事儿,眼泪汪汪的就要哭,“大公子,您受苦了。”
白惜棠最看不得春月哭哭啼啼的模样,脑仁疼,捂着头不甚在意的往里屋走,“多大点事,别哭,丢我脸呢。”
春月晓得自家公子的脾性,抽噎几声,委屈巴巴的把心酸压着,跟着白惜棠入屋。
这厢红枣盯着白惜棠的背影还在思索什么,春月转头看她,“枣儿,你怎么了?快拿药来。”
红枣恍然回神,点点头,去拿药去了。
过了一会,药拿到屋子里,白惜棠便把两个丫头都赶了出来。
躺在床上,看房梁上的横木。
方才红枣不在,白惜棠旁敲侧击,从红枣那里了解到自己确实有个柳姓的未婚妻,不过白家败落,柳家市侩,这桩亲事是不可能成的。原来那女子不是舒子圣找来打发她的,还算那厮有良心。
不过这其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听说柳婆子原先也是柳家人,但她年幼时便被卖给了阮家做丫环,一直把主子服侍得妥妥帖帖,后来随阮氏做了陪嫁丫环,来到白家。
本来白松决不允许柳家人踏入白家半步,经阮氏吹了枕边风,又念及柳婆子自小就离了柳家,便网开一面,让她留了下来。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白惜棠明眸烁烁,笑了,“放阴枪,谁不会?”
吃过饭,小憩片刻,白惜棠重新换了一套新送来的衣裳,梳理得十分体面,听闻红枣说白松在园里逗鸟,便欢欢喜喜的往园中去了。
此时已过了午阳正盛的时候,茂密的树荫似一把把撑开的伞,白惜棠淡紫色长衫飘飘然,纯白的云靴踩过轻软的树叶,一抬头,不远处便瞧见一个苍老的身影。
白惜棠一直很好奇,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怎的会转变成白松这般脾性的?
自私,软弱,无情……
驻足间,白松察觉有人,转身,看到白惜棠一身淡紫色,干净整洁,笔挺若松,虽是身子骨瘦弱,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爹。”白惜棠不浓不淡的喊了一声。
白松没有答应,转头对笼中的鸟儿“嘘”一声,方才毫无感情的道:“又出了何事?柳家那等货色,你应付不来?”
听这口气,他怕是也听说了今日王府外的好戏码。无非觉得“白惜辉”窝囊,竟护着柳家那等不入流的女子,热脸贴人冷屁股。
白惜棠不以为意的笑笑,“应付得来应付不来,爹你应该最清楚了。”
她走到鸟笼前停下,看鸟儿欢快的蹦跳于纤细的竹竿之间,继而道:“柳家,根本不值一提。”
白松闻言斜睨她一眼,等待下文。
父子俩竟也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白惜棠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气死老爹,两手放在身后,一副老成的样子,“爹,您常年征战沙场,有没有什么兵书或秘诀告诉我?”
“什么?”白松的眼睛亮了亮,仿佛今日才重新认识自己的儿子。
他来回走几步,上下将她打量,分明瘦瘦弱弱的病痨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还需要我问得再直白些?”白惜棠大大方方的接受审视,坚定道:“我要上战场!”
她双目炯炯似有熊熊烈焰,瞬时泯灭在光华之中,流转于眼底。
舒子圣说过,只要她能胜一次,他便放过她!
她不想再无力的屈服于他,做一条狗,没有尊严的,可抛弃,可逗玩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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