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八忠转头,似是能透过紧闭的雕花木门看到里面卧床小憩的清冷男子,“万万不可。”
他担忧的想要劝阻,舒子圣坚定的嗓音再次传来,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断。
“本王说,让她进来。”
八忠知晓自家主子的脾性,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神色更为担忧的瞄向春月,神色里便多了几分戒备。
春月就算再愚笨,也察觉了气氛的不简单。她乖乖巧巧的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八忠一步步入屋。
越靠近屋子,她越发紧张得腹部痉挛,难受得很。许是对舒子圣十分畏惧,许是被严肃的气氛所感染。
屋门关上,一股幽幽的香味弥漫在鼻尖,很是好闻,却让时常点香的春月说不出这是什么香。
大概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她们这等下人很难接触到。
入目,有一张宽大的屏风,屏风上栩栩如生的画一半藏在阴暗中,一半落在阳光下,祥云与精致的雕刻相得益彰,仿佛真能腾飞上天。
春月屏住呼吸,低眉顺眼的随八忠走到屏风前。
“请留步。”八忠的语气此刻不似方才轻松,好似能让春月走到这里已是他的底线。
春月也不逾越,更不敢逾越,细细的“诶”一声做答应,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八忠入了里屋。
不一会儿有细细的摩擦声,渐渐靠近,接着,一只苍白且修长的手从晃动的纱帘中伸出来。
那是一只极其好看的手,指节匀称,指骨分明,指尖圆润比上好的玛瑙石还要莹亮剔透几分。
但春月一眼便晓得,这也是一只病者的手,没有丝毫血色。
她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将信捧在手上,捏着信封角,不玷污半点皇室尊贵,缓缓奉给舒子圣。
舒子圣拿到信封,不紧不慢的将手收回去。
等了小半会儿,八忠才从帘子后面出来,似乎对春月方才的表现还算满意,“难怪狗爹会让你来。”
这般柔弱的人,胆小是胆小了点,却有原则,还很懂规矩。
“跟我来吧,送你出去。”他的语气稍稍放软,领着春月出门了。
屋内清芒透过半开的窗沿在地上成规矩的形状,香炉之上青烟袅袅,似善舞的女子身段妖娆。
男子着了一件素色衣袍跪坐在案几前,薄纱衣摆铺了一地。他墨发倾垂,隐隐流光随动作变化,如风似水的眸稍低,打开信封,一朵嫩黄色的花朵率先落在他纯白的衣袍上。
不经意笑意爬上嘴角,微微弯起完美的弧度,舒子圣修长的手将花儿托在掌心,放在眼前仔细观赏。
这花摘得十分小心,放得也十分小心,那送信的人更万般小心,竟半点也没损伤它原本的娇俏模样。
恩……还算用心。
眉梢轻扬,拿出里面的信纸,打开,入目的字就不如花这么让人赏心悦目了。
不过,还能勉强看得下去。
他在她扭扭曲曲毫无章法的字中做总结,七夕将至,她约他一起拜魁星。
她还想拜魁星求考运亨通?
将信平放在桌上,恒王大人的笑便有些无奈了。
先别说学识和文采,就她这字,定然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想来她也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怎会落得这般境地?连个老师也没有么?
回忆白惜棠历来的处境还有白家对她的态度,舒子圣如风似水的眸中竟忍不住划过一丝怜惜,很快又泯灭在他寡淡的表情下。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受如此苦难,倒也为难她还能养成没心没肺的性子。
把信旁的花小心翼翼的收好,以做成书签,他唤礼拿来帖子。
礼的速度极快,十分熟悉屋中物件的摆放,即刻找出帖子放在舒子圣跟前。
“爷。”礼的神色也极其严肃,“您要出去?”
舒子圣不做声,等待礼研墨。
今日似乎沉闷得很,礼撩着袖口缓缓研磨,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您这些时日断然是不能出去的,请爷顾惜身子。”
舒子圣的视线依旧在花儿上,并未打算改变主意,“本王自有决断。”
“爷,这邀请不去,狗爹大不了生个闷气,您哄哄便好了。”礼苦口婆心相劝,“可您这身子,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您,若是被人发现您每年这时都会……”
他说着说着越觉事态严重,“这样的契机是万万不能让他人晓得的,您何必为了赴一个约,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清浅的风吹动,吹动了安静躺着的娇小花朵,也吹动了青丝飞扬,将他如星宿般璀璨的冷眸掩藏,其中有浅浅的暖意。
乞巧节,是女子的节日,她的节日,是要去的。
舒子圣默默在心中反复呢喃,神色温和,脑海中又浮现那张容颜,浅笑的,愤怒的,俏皮的,精怪的,柔情的,倔强的……
每一种表情,每一个瞬间都真真实实,潇潇洒洒。
他正了正色,待风停下,花儿被他放在手心,“本王做事,何时轮到你来多嘴?”
礼一怔,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爷……”
“您难道真的对狗爹……”
舒子圣落笔,苍劲有力的字成行,行云流水间完成一封回帖,“本王说了,本王自有决断。”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礼认命的叹一口气,实在猜不透自家主子,还有些猜不透狗爹了。
不对,也没猜透过狗爹,从她以身试毒到现在,都没猜对过。
你说前些时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