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四野,明月高悬,寂静的长廊里宫人走的静默,垒的极高的宫墙寂寞无声,遥遥望去,看不见尽头的黑暗被一盏盏宫灯点亮,遥遥无望。
多枝灯上的蜡烛明明灭灭,跳出的焰火发出声音,灯芯剪了一半,东陵御握住了我的手,让我转头。
入目的是一身银色铠甲,在灯火下看的不打真切,我走上前去,转头看向东陵御,道:“伯景,这铠甲我好眼熟。”
“是应该眼熟。”他低笑回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凯旋吗?”
我了然。
被我压了箱底的玩意。
“花想容死了,我赐死的。”我整理着铠甲,轻描淡写,“想来你也知道。”
“嗯。”
“那把弓,我错怪想容了?”我回问他。
“什么弓?”他面上疑惑,又很是郑重的看着我,道“一个人两条人命,阿然,你要赐死想容,犯不着搭上自己的阴德。你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
我……他这样的想法我也想过,天道轮回,老天公平的很,今日我能弄死花想容的孩子,天道会不经意间弄死我的孩子。可是我不会有孩子。
再说,他这个东陵嫡系,会愿意有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
“你这样说就错了,罪责在我,将来你再娶,也不会降到你孩子身上。”
“我不会再娶。”他微有哽咽。
我轻笑,收回整理铠甲的手,道:“夜深,该睡了。”
他剥去我的衣服……
*
东方吐露鱼肚白,号角吹响,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我与他双双倒酒喝下,小皇侄红肿着眼睛过来送行。柳如是与秦绍站在一边。
柳如是的面色没有开始的红润,憔悴的很,我扫过秦绍,也好不到哪去。
大臣们分裂两道相送,对我与东陵御深深揖礼,生死存亡,他们到底知道将军的作用。
“走。”东陵御扬声喝起,我随着他策马而走,那些残存下来的士兵步伐整齐,声声飒沓。
“师妹。”白起骑着马追随而来,与我与东陵御并肩,朗声笑,“你是不是忘了我?”
“不在江南那地儿好好数你的珠子,来这做什么?”
“喏,你夫君要我来的。”他看向东陵御,朝着我一挑眉,道,“说什么你得活着。”
我转头瞪了东陵御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击退鞑虏,我怎么能死!”
他沉默着骑着马,没有回答我,只对着白起道:“我让你查的叶成舟查出了没?”
“糊涂先生啊……”师兄的余光淡淡的瞥向我,我对着马挥了一鞭,先行往前走去,我并不想听。
白起追上来,高声:“你就算不想听,我也得把事实告诉你。”
我吁下马,一手扯着马缰,一手握上放在马一旁的剑柄上方。
“他是你舅舅。”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一笑:“我认识的那个长乐可不会那么冲动,师傅赞颂的那个燕然,算无遗漏。”
“白起,你来到底做什么?”
“听千岁之命,来做军医。”
“你和我同出一门,不做军师?”
“这狗头军师你做就好,我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