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修的语气很不好,似乎觉得云藏锋忤逆了他的意思,让他有些难堪了。云藏锋自然也是察觉出了这一点,虽然觉得不应该顶撞长辈,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的确是要争取一下。
不仅仅是自己在泰安城遭受的一切,更是为了牺牲贞洁的柳问情还有那些因为何松涛的荒淫无道而失去了宝贵性命的女子。这个坚持,是为了云藏锋的一怒,是为了替天理昭昭讨回一个公道。
云藏锋盯着姬修的眼睛说道:“二伯,我没有说过要将何家上下满门抄斩。只是首恶不除,难以平民愤、明公理啊。侄儿认为,应当处死何经伦、何松涛二人,将何松岳发配边疆,至于其他的人,没有大恶,应当无罪。”
姬修摇了摇头说道:“藏锋贤侄啊,你这样做就是把何家往绝路上逼啊。何家虽然是商人世家,背后的势力也不复杂,按理来说,就按照你的法子去做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何家家主昨天已经自缢于泰安城闹市口,这是我给他开出的条件,只要他自缢,我绝不追究何家其他人的罪名。”
云藏锋不解问道:“二伯为何对何家如此宽厚?我虽然进京不过两日,但是行走江湖以来,也听闻一些关于二伯的传闻,说当今天子是一个明事理,心系百姓的好皇帝,怎么偏偏到了何家这里就犯了糊涂?”
话音刚落进姬修的耳朵里,姬修就一拍桌子怒道:“混账,竟敢这么和寡人说话?”
年轻的时候姬修和其他几位已故之人并称京城七侠,手上多少有一点功夫底子,虽比不上张太岁这类高手,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禁军之中还是排得上名号。这一掌虽然没有开碑裂石,但是也将石头桌面拍了一个掌印出来。
见到姬修发怒,姬不予急忙跪下劝道:“父皇请息怒,云兄也只不过是忠言劝谏,忠言逆耳啊,父皇!”
姬不予怕自己的老爹发威,云藏锋却是浑然不怕。他尊重这个所谓的“二伯”只不过是给自己亡故的父亲一个面子,实际上,没有自己父亲这一层关系,什么千古一帝,全是狗屁。如果不是因为云如龙的缘故,这个皇帝在云藏锋的眼里,眼屎都算不上一个。
姬修发泄了一下心里的怒气,又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云藏锋,那孩子的眼中充满了倔强和蔑视,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那个死不低头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像了谁,云如龙当年也不会这般傲气啊。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北战事吃紧,已经打了许久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以为这粮草从哪儿来?国库出?国库出得起吗?这粮草国库出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从富商巨贾那里征来的。这一半当中,何家出了一成,寡人不得不承何家这个情。怎么也得给何家留一个根。”
云藏锋依旧那样看着这个皇帝,眼神里面丝毫也没有缓和的意思,显然这一番说辞并不能让云藏锋信服。
姬修看了一眼云藏锋,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并不能让云藏锋信服,他也没有想让云藏锋信服。姬修再不济也是个皇帝,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屈尊降贵。
只是皇帝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能够让身边多一个人,多一点温暖也是好的。再说了,这故人之子,英雄之后,怎么说也得照拂一番。
姬修接着说道:“之前何家拿出这份银子是想让何松岳平步青云,这份银子拿给了朝廷,还有一份送到了各个关节的官员府上。这一次因为你的事情,这份人情先用了,何松岳只能接手何家的家族重任,当不了这个官了。贤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家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也不要死咬着不放了。”
好言好语却只换来了云藏锋的一声轻哼,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姬修的安排,只不过也缓和了许多。云藏锋虽然傲气,却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与自己的二伯撕破脸面,得不偿失。
即使何家死绝了,对于云藏锋来说除了出了一口气之外也没有任何好处,天理昭彰的事情,死在闹市口的何经伦已经彰显了。
既然朝廷需要何家继续为西北战事提供财力支援,自己手里又没有绝对的决定权,索性就不再去管这些事情了。安安心心走自己的江湖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