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马车吱吱呀呀的摇晃着行驶在京城通往南方的官道上,官道两旁绿树成荫,处处有小鸟啼鸣。
北方的树木多为乔木,像官道附近这种人口居住少的地方,树木往往长得高大。这是因为没有人烟,遭到砍伐和破坏就少了,树木也多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宽松的生长环境,也正是因为这种环境才能让它们肆无忌惮地在官道两旁野蛮生长。
对比人口相对集中的城镇和村落,这些树木算是幸运了。到了冬季,因为北方比较寒冷的缘故,往往一阵秋风就能够带走那些依附在粗壮枝干上面的红叶。
那些飘落下来的红叶,层层叠叠地堆积在道路两旁,甚至有一些会落到官道中央来。密林中的小路也会因为落叶的铺垫变得厚实松软,散发着植物蒸腾夹带着泥土味道的清香。
官道上行走的人虽然比较多,但是也不集中在一个时间段,每天都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可是一天对于一条路来说也挺漫长了,也许许久许久都不会在同一条路上碰到一个和自己同一个方向的人。
出了京城的南门,一起出城的人还是很多的,熙熙攘攘,连绵不绝。可是这些人往往在走出不远之后,都会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越是沿着官道往外面走,就越发的人烟稀少,路上行人也越发罕见。
云藏锋是这辆破旧马车的车夫,因为买下了胡璃的缘故,他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以前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现在走了一段时间的江湖,才终于知道银子对于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人来说有多么的珍贵和重要了。
他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的草根,也不知道是看着谁养成了这样一个故作潇洒的坏习惯。只要是特立独行的不影响到别人的模样,对于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就是潇洒的、帅气的。
他一面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像是某种山村里带出来的戏曲,更多的如同自创的一种杂音,以娱乐消遣为主,主要是想要给这一段枯燥无味的旅途增添上几分难得的乐趣。
嘴里的草根洗净了,越嚼越能够感受到嘴里迸溅的杂草汁水,苦涩却有一种清新,泥土的腥气还没有完全褪尽。但就是这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晦涩感觉反而让云藏锋有了一种看破红尘世俗的感受。只觉得天地之间,只有他自己才是最具大智慧的人,其他人都醉着呢。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了。
车厢里面坐的自然就是娇俏动人的小娘子胡璃了。胡璃的容貌称不上是倾国倾城,但是也算得上闭月羞花了。也许是狐族的天赋给胡璃带来了天然的优势,容貌自然不用提,是最上等的那一品,身上更是带着涉世未深的青涩和狐族天生的媚态,这才是最祸国殃民的东西。
小胡璃从车厢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问云藏锋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云藏锋驾着车,斜斜地依靠着车厢的门框上,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胡璃的小脑袋,把她本来梳理得齐齐整整的头发给弄得凌乱,然后看着她自己一缕一缕地整理好。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把嘴里的草根吐到路边,然后说道:“咱们去江宁郡城。去见见几个老朋友,顺便给他们送点东西去。”
江宁郡城在哪里,胡璃也不知道。她不知道云藏锋要去的地方离京城有多远,也不知道这条路上会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和奇遇。她只知道,只要是云藏锋要去的地方,她跟着云藏锋走就准没错。
所以,胡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当作是对云藏锋的回应的回应。
云藏锋看着胡璃乖巧的模样,他似乎爱上了将她头发揉乱的这个运动,伸手再把她头上弄得发丝飞扬起来,顺道捏了捏因为没有盖上斗篷的帽子而露在外面的两只可爱的狐狸耳朵。
胡璃也没有生气和不耐烦,更不会如同一个久经风月的女子一般递给云藏锋一个嗔怪的眼神,只是将脑袋缩回了马车当中,自己去整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弄乱的头发了。
“我们走京杭大运河,先到杭州那边去。然后从杭州再坐船到江宁郡城去,会更快一些。”云藏锋知道胡璃听得见,但还是调高了一点点的音量对着马车里面的小狐女说道。
不出云藏锋所料,马车里面仍旧只是传出来一个轻不可闻的“嗯”字,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了。
京杭大运河的起点就在京城,按理来说,云藏锋从京城直接上船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才对。只是云藏锋想到,京城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自己刚刚和二皇子姬不予闹掰了,姬修肯定也会很快的知道这件事情。
更何况云藏锋这一次还从二皇子府上带走了姬修送来的那本刀法秘笈,虽然不想欠这个人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姬修在信笺里面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小虎的确需要这本秘笈。
所以,云藏锋离开京城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江宁郡城,并且不会选择在京城上船,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因为偷了宫里面的秘笈什么的而在码头被秘仪卫或者是当地官兵逮捕什么的。
走了几天,云藏锋才终于从京城走到了齐鲁州地界上,到达临清城。
这一路走来,带着胡璃行走官道的云藏锋在短短几天之内就遭遇到了十来次劫道的。这倒是不难理解,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胸怀大志的人,也不缺少头生反骨的家伙。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