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天炉中仙都之门残骸早已烧熔,与遁龙桩攒炼一处,成了一团莫可名状的物事,在九条地火神龙环抱之中载沉载浮。炼到此处,将近功成,却是最为至关紧要,若是一个疏忽,不但前功尽弃,还要废去炉中许多宝材,不能还原。
不过惟庸与郭纯阳是何等人物?惟庸自家祭炼了一件法宝,郭纯阳更是手段莫测,又非要重炼一件法宝出来,自是万无一失。就算法器初成,必生异象,上感天机,引动四方恶客前来攘夺,普天之下,又有谁敢贸贸然前来太象宫中抢东西?脑筋抽抽了么?
眼见炉中法器成型在即,惟庸喝道:“师弟,快些助法器成型,不然功亏一篑!”历经炉火锤炼,仙都之门残骸早已不复原形,连遁龙桩都被炼化的面目全非,急需以神念之意令其重塑真形,不然过了火候,便是一场空。
郭纯阳不慌不忙,说道:“便炼一尊斩龙台罢!”话音方落,炉中那一团无量光华陡然内缩起来,眨眼化为一尊神台模样,竟与九天仙阙中斩仙台有七八分相似,神台之上高悬一口断龙宝刀,刀锋精光四射,隐约有无尽龙吟之声传出,尽是惊恐骇然、饱受涂炭之意!却是承接了仙都之门与遁龙桩历年所斩龙属生灵的无尽怨念与诅咒,非但无损斩龙台禁制,反而更添凶威!
斩龙台一成,九火照天炉中九条火龙齐齐嘶吼,向内中撞去,竟是意图反噬!神火有灵,若是火候足够,自能化生出九条无上神龙,被斩龙台无尽斩龙之意一逼,本能之中就要将这件亲手炼制的法器毁去!
郭纯阳叹息一声,说道:“法宝有灵,却是难得!只是此宝我有大用,不合给你们毁了。”轻轻一探手,伸出照天炉中,任凭九条火龙凶威信信,却不敢扑上撕咬,被郭纯阳将那斩龙台轻轻巧巧取了出来,托在掌中,观瞧了一阵,笑道:“三十二重禁制齐备,倒也不输寻常法器了。”
惟庸接过斩龙台,也把玩了一回,说道:“三十二重禁制,也是待诏境中上佳之物,正好交给凌冲办事。”贺百川瞧得眼热,急忙抢了过来,摸来摸去,面上露出傻笑,此宝算他亲手祭炼,又非飞剑之物,自然有一种奇异感情,不舍让与别人。
郭纯阳道:“师兄生了贪念了,此宝是仙都之门与遁龙桩合炼,专克龙族,杀孽太重,诸天星河之中,只要身具龙族血脉,断不能容忍此宝存世,连我也只是暂借其威能,方便行事,师兄还是收敛心思的好。”
贺百川心头一凛,如渴饮冰水,心头一片寒冻,想起仙都门的下场,想起四海龙君为了诛杀迦楼罗,连星宿魔宗都敢硬闯,不由激灵灵一个冷战,将斩龙台抛给了郭纯阳,叫道:“这晦气之物我可不要,罢了,宝物炼成,我也该功成身退也!”将九火照天炉收入袖中,急匆匆而去。
九火照天炉本就是离火殿之宝,虽被郭纯阳点化元灵,平时仍由贺百川使用,祭炼飞剑,就便也能感悟其中火性,说不定就能道行大进。
郭纯阳手托斩龙台,摇了摇头,说道:“只等凌冲元神神游归来再说。”惟庸点头,两位老祖默坐无言。
凌冲元神遨游诸界,徜徉于九天星河之中,就其念头所感,可能只是一瞬,亦或是千百年过去,眼前走马观花一般不断闪现出无穷景象,有人有物、有山有水、有妖有魔,鱼跃鹰飞,光怪陆离,真如佛经所云,如梦幻泡影,想要抓住,却屡屡抓空。
念头轰然一转,只觉触碰到了一个恢弘之极,广袤之极,威严之极的世界!内中先天纯阳灵机沸腾,譬如大日,时刻向外散发无尽纯阳之气,绝无任何玄阴之物或是玄阴之气所能靠近。
凌冲心知必是已至九天仙阙所在世界。盖因待诏之境,元神阴渣炼化殆尽,神游诸天之时,不自觉会被九天仙阙之中无尽纯阳气机吸引,如飞蛾扑火、如磁引针,抗拒不得。
他定一定神,先感悟自身,并无手足骨骼之念,正是一缕念头出游,连元神也不是,唯有念头运化之间,如电光火石、雷霆霹雳,感应仙机,瞬息即至,可谓一念而生三千大千世界。
凌冲并非初次见到九天仙阙,当年他在北冥冰峰之上炼罡,曾远远瞧见郭纯阳施法,自仙阙中盗取一缕母罡之气,也亏得此举,他才能修聚三十六种罡气圆满,为开辟洞虚世界奠定无上道基。
念及至此,念头转动之间,拼命观想那一丝母罡之气气息,母罡之气早已融入洞虚真界,但那一抹仙罡意味却萦绕凌冲心头,再现不难。果然过不多时,凌冲念头之上亦有丝丝缕缕的纯阳之意凝绕不绝,他小心翼翼的调整仙罡脉率,使之与九天仙阙胎膜壁垒的鼓动脉络一致。
这等手段已非凡俗所能窥视,非得经年老牌的纯阳老祖不能为之,其等潜心研究仙阙壁垒胎膜,只为能时时潜入其中,盗取先天灵机。毕竟自家苦修苦练,哪及得上吃现成的来得爽利?
凌冲冲击待诏之前,曾观阅无数道籍道经,知晓大半修士,初证待诏,念头徘徊于九天仙阙之外,道行深者隔空摄取一丝灵机,便可回转。道行浅薄者,连靠近都难,只能远远观想,将纯阳灵机之性存思元神之中。真正有道之士,却能悄无声息偷入仙阙,盗取无数灵机。
此三等修士,正是待诏之境上中下三策,所为上策者为佳,中策者次之,下策者最末,只这一步,便是天地分野,待诏境炼入的先天灵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