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的苏以第一次在家人之外的人面前失态了。
刚刚这个电话是苏以小姨打来的,小姨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告诉苏以一个惊天噩耗——苏以父母发生车祸,受伤很重,人事不省。
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电话里嘈杂的人声和警车的警笛声说明了一切。
而且,第六感已经给了苏以很多预兆。
今天苏以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只不过她修养好,在人前不表露出来,看上去一切如常。
也正因为压抑了一整天,所以晚上于今再度示爱时,心情烦躁且喝了点酒的苏以明确地拒绝了于今。
随后,于今一句“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会努力不出现在你面前”,莫名触动了苏以的某根心弦,让她情绪失控到在洗浴间里哭泣。
其实苏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就是突然觉得很难过、很悲伤。
还有刚才跟边学道对话时的一阵心悸……
种种迹象表明,是血源之间的神秘联系让苏以出现种种反常的情绪和行为。
可惜,在接到小姨电话前,苏以不知道是自己父母要出事。
沙发上,苏以哭得椎心泣血。
把手机拿离耳旁,边学道问苏以:“苏以,苏以,你怎么了?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苏以边哭边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无奈,边学道把手机放回耳旁,对着手机问道:“你是谁?你跟苏以说了什么?”
电话里的中年女人哽咽着问:“你是谁?”
边学道说:“我是苏以的朋友。”
中年女人说:“我是苏以的小姨……”
边学道快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120急救车的警笛声,有人在一旁大喊:“让让……让让……120来了……让让……”
接着,就听跟边学道通话的女人一边移动一边大声喊:“这里,医生,伤员在这里……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们……”
“嘟嘟嘟!”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电话挂断了。
结合电话里的信息、苏以小姨的语气和苏以哭着喊“爸妈”,边学道大致猜到可能是苏以父母出事了,听现场的呼喊声,似乎是车祸。
放下手机,边学道扶正苏以的肩膀,看着苏以梨花带雨的脸说:“不要哭了,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算要哭,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好帮你,才能解决问题。”
苏以听了,止住哭泣,强忍悲痛哽咽着说:“刚才我小姨打电话告诉我……”
果然是车祸!
苏以是江宁人,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舞蹈老师,经营一家在江宁本地颇有名气的舞蹈学校。
苏父是那个年代极少见的独生子,苏母家姐妹四个,母亲排行老三。
苏以家境不错,从小被就父母“富养”,加上她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身上既有母亲的艺术气质还有父亲的理性冷静,所以从小到大苏以一直是外人眼中美丽幸福的小公主。
这次发生车祸,起因是得知苏以要在美国入籍扎根,苏以妈妈就想把舞蹈学校卖了,去美国看看女儿,顺便在资金上支持一下女儿。
苏以的小姨家也在江宁,知道姐姐想把舞蹈学校卖了,就帮着联系买家。
车祸发生在苏以父母和苏以小姨、姨夫四人从苏以家出发去舞蹈学校跟买家见面的路上。
当时苏以父母开车在前面,苏以小姨和姨夫开车跟在后面。
苏以父母的车看着绿灯正常行驶,不料在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奔驰s300高速拦腰撞击。
苏以父母驾驶的本田雅阁当场被撞解体,车辆解体碎片波及跟在后面行驶的苏以姨夫驾驶的福特蒙迪欧和附近三辆出租车、四辆私家车,其中苏以姨夫被碎裂的风挡玻璃划伤面部和脖子,受伤很重。
苏以小姨在电话里说,她看见了奔驰s300里的男驾驶员下车,但因为她也受了伤,并且要照顾受重伤的丈夫,一眼没看到,就让那人溜了。
说着说着,苏以再次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开车的人都知道,一辆行驶中的车被另一辆车撞得解体,车里乘客生存的几率微乎其微。
见苏以实在太难过了,边学道叹了口气,伸手搂着苏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给她一个依靠。
把脸埋在边学道肩头,苏以痛哭起来,听得边学道心里戚戚然,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以。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苏以,鼻端飘着女人沐浴后的清香,边学道心里没有一丝旖旎杂念,他觉得苏以像怒海上的一艘小船,在狂风骇浪中颤抖,随时可能被大海吞没。
这一刻,边学道莫名想到了突遭巨变的沈馥。
沈馥还有母亲可以相依为命,苏以却可能就此跟父母天人永隔。
很快,边学道感觉肩膀湿湿的,衣服被苏以的眼泪浸透了。
几分钟后,苏以哭声越来越低,边学道轻拍苏以的后背说:“发泄出来就好,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别哭了,现在的关键是跟国内取得联系。”
边学道的安慰取得了效果,苏以抬起头,看见边学道被她眼泪和鼻涕洇湿的肩膀,脸上闪过一丝赧然。
边学道拿起茶几上的纸抽,递到苏以面前。
苏以接过纸抽,擦了擦脸,起身找到手机,点开小姨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好多声,电话通了。
听着手机,苏以再次流下眼泪,不过这次她没有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