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刘娉只是将目光从平阳侯曹寿脸上一扫,脸色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地说道:“张大夫,你尽力救治侯爷,最后如何,看天意吧。”
刘娉说完,接过身旁奶娘抱着的儿子曹襄,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躺在床上曹寿,听着刘娉冷淡毫无感情的语气,以及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被刺痛。通过之后,又是无尽的伤感。
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穿着很朴素的衣物,根本不像是一个公主,他以为他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小宫女,那时她站在皇宫中的湖边,双眼空洞地望着湖面,他随着爷爷进宫,爷爷去与皇上商讨事物,留下一位公公照看他,他也乖乖地只是在花园中慢慢的转悠,当他来到湖边时,便看见了站在湖边的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小女孩,她穿着青色的裙袄,与绿色的春景融为一色,湖边倒映着她的身影,被微风吹拂,泛起层层涟漪。
他看见她的身体慢慢往前倾,他以为她要跳湖自杀,于是他立刻朝她跑了过去,将她抱住,想要阻止她跳湖,可谁知道她被他的突然惊吓,脚下一滑,二人双双掉入湖中,他们二人的落水,立刻听见宫女太监的惊呼,并且立刻跳下水来救他们,在慌乱中,他听见了宫人们尊称她为“信阳公主”,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公主。
太监们将他救起后,便带他将湿衣服换下,而她,也被宫女带回了寝宫。
回去之后,他便和爷爷说,他要娶信阳公主,爷爷一开始是不愿的,因为她虽是公主,却并不受先帝喜爱,还不如娶一位朝中有权势的大臣之女,但是他坚持非她不娶,终于爷爷妥协,进宫与皇上商讨婚事。
出乎意料的,此事异常顺利,皇上答应了,只等她及笄,他便可以娶她进门。
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
他欣喜,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她从“信阳公主”变成了“平阳公主”,他以为可以新婚燕尔,可以和她举案齐眉,他将她的共盖头掀下,她对他嫣然一笑,他整个心都陶醉在她的笑容当中,所以忽略掉了她笑容低下的淡淡疏离,他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那么幸福过,良夜春宵,洞房花烛,她成了自己的女人。
他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直到永远,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二人的相敬如宾,她用尽了各种借口阻止他进自己的房间,对他也越来越冷淡,不对,应该说是,她一直对自己都是冷淡的,只是这种冷淡在脸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一开始她还会找各种借口来敷衍自己,可到后来,她连一句敷衍都没有了。他只想着,他们是夫妻,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的,等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那么些时日。
天知道在他在知道她怀有自己骨肉的时候,他是多么高兴,这种欣喜不亚于当时将她娶进门时,他本以为有了孩子,她会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却没想到,她却以怀有身孕的为借口,更不让自己靠近她,所以他不碰她,只是借着看看孩子的名义来看看她。
她的疏离,让他心中无奈,而上天更是不想让他好过,在孩子出生前几个月,他突然发病,身体越来越差,她来看过他,她每一次来,都让他心中愉悦,可是她只是这样目光冷清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问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无异。
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死了,那么她就成了寡妇,为了她,他一定要让自己好起来,可是现在呢?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会不会,如果自己死了,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呢?
曹寿自我讽刺的在床上无奈一笑,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离开了房间的刘娉,在府中的一处凉亭内坐下,将小曹襄放在自己腿上,看着儿子沉睡中的模样,倒是可爱,于是笑着用指尖拂过他柔嫩的小脸,刘娉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刘娉对曹寿的生死,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她从小就算是王太后一人带大了的,现在照样健健康康地活着,所以她并不认为父爱有多么重要,而曹寿虽然是她的夫君,但当时若非因为平阳侯家的势力对弟弟登上皇位有利,她也不会就这样嫁过来,更别提对曹寿有任何爱意了。在她心中,他们二人的婚姻,就只是一场相互利用的联姻罢了,如今弟弟已经登上了皇位,曹寿对她来说,也就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了。
刘娉就这样在凉亭中逗弄着婴儿,任晚春的和风吹拂着自己的发丝。
卫少儿的这一场昏迷,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花念吟。
花念吟端着药碗坐在卫少儿的床边,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在想什么呢?”
卫少儿突然一把抱住花念吟,哽咽地说:“子夫,我是不是很坏,我明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但还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让孩子有个爹,而让霍大哥带我走?”
花念吟用没有端着药碗的手轻轻顺抚了她的发丝,在她耳畔问道:“呢?”
“当然爱他。”卫少儿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又何必在意呢,难道你认为他会因为你怀着别人的孩子而嫌弃你?若都是这样,那么那些成过亲的女子,又怎么会改嫁呢?”
“我没有想到霍大哥竟然会对我的爱如此深,而我却利用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