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愣愣看着他不明所以。
乾坤酒指指厉千帆,“你刚才管他叫‘年轻人’,管我就叫‘这位兄弟’啊?我有这么老?我都怀疑你看清我妹子的长相了没有。”乾坤酒一边说一边打量自己。自从申璎说过他不如厉千帆显年轻之后他就异常注重自己的打扮。
其实乾坤酒倒也不老,只是一身落拓粗狂的打扮,外加圈脸胡子显得没有这么年轻而已。
那神棍咂咂嘴,试探道:“那……这位小兄弟?”
“哎,什么指教您说。”乾坤酒立刻笑容可掬应了,一边的申璎看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由破涕为笑,他见状暗自松一口气。
“那行,这位小兄弟。”神棍道:“别看你嘴巴厉害,你这命啊,可能还不如这位姑娘呢。”
“怎么个不如法儿,说来听听。”乾坤酒面不改色,倒是很淡定。
神棍道:“你生于帝王月,身有龙髓王骨,乃万里挑一的极贵之命。但也正因如此,世间少有人能与你一同辉映日月,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呐。”
乾坤酒听完咂咂嘴,“就是孤家寡人呗。”
“也不尽如此。你周围不缺女色,但能进到你心里的却未必有。究其原因嘛,还得看你自己的心。”
“哦……”乾坤酒眼睛中似划过一抹异样,顿了顿神凑过去对神棍一脸讨好,“那烦请您给个指点,我该去哪儿才能讨个皇帝做?”
“天机啊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嘁,故弄玄虚。”乾坤酒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好感又没了。
“这位小兄弟……”神棍看见绝尘,才开了个头便对上一双冷厉的眼睛。
不过神棍就是神棍,走了多少路见过多少人,肚子里还是有些见识的。此刻看见绝尘的眼神只是稍微顿了顿,并不见得慌张或者害怕。
“哎……假亦真时真亦假。小兄弟啊,小老儿劝你一句,执念不可太深,否则伤人伤己呐……”
绝尘冷哼一声,毫不理会。
“我便不用了。”厉千帆见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便先说了。
“年轻人是信不过小老儿?”虽然是问,但神棍的口气却是肯定。
厉千帆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何必自欺欺人。”
“何出此言?”面对厉千帆,神棍似乎比方才稳重点,连说话都文绉绉的。
他既然问了,厉千帆也不再避讳:“恕我直言,据我所知,出家之人从不用俗称来称呼自己,既道门,自称应是‘贫道’,而对外人则要称呼一声‘施主’。前辈言谈随性,着实不像出家之人。”
“嗯,你说的倒也真是不假。”神棍听他说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赞美几句,“不过嘛……规矩都是人定的,尊礼在心不在口。”
“话可不能这样说。”厉千帆反驳,“若只在心而不拘于口,那何来祸从口出一说?言谈可不敬长辈,不尊天子,人人皆可出言不逊,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神棍捋捋胡须,摇摇头道:“年轻人看似意气风,实则沉敛刚正。天下之大,真真假假哪里有甚定论。只是要记得,有些事强求不来。小老儿之前说过,你还有一个劫数没渡。如今便再提醒小兄弟一句,做人有时候不要太过刚正,这道坎若是过不去,那便过不去,若过去了,则天下太平。”
“那怎么样才能过去呢?”说话的却是祈绣,她似懂非懂看着神棍,眼睛里带着几分紧张,显然没听明白他说的话什么意思,只听懂了厉千帆有个劫难。
终于有个不讽刺怀疑自己的了,神棍脸上不由挂上一个满意的笑容,“天机啊天机……”
“天 ̄机 ̄不 ̄可 ̄泄 ̄露 ̄”却是申璎学着他的样子把后半句接上,不屑道:“又是这句话,神棍,除了这个你还会说些别的么?”
神棍面露尴尬,“当然会了,我看这小姑娘顺眼,自然是要多提点她几句的。小妹妹,你来。”他冲祈绣招招手。
申璎抖了抖身子,那声“小妹妹”听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祈绣上前挪了一小步,只听神棍道:“年轻人的劫一半在内,一半在外。要擦亮眼睛,免生心魔。”
这话说是单独说给祈绣,可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人也都听见,除了厉千帆和绝尘是面无表情的,剩下的人却都同祈绣一样,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千帆,你听懂了么?我没听懂。”祈绣问厉千帆。
厉千帆拍了她脑门儿一下,道:“你能知道饥饱了就行,其他的不用懂太多。”
“哦!”祈绣爽脆应下,“可是……”她突然又转了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
“千帆,你看他看你的时候有一种我看见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祈绣悄悄贴近厉千帆耳边道。
这绕口令一样的描述令厉千帆忍俊不禁,他瞥了一眼神棍,“阿绣,你看见可怜小动物的时候还能同时看见自己的眼神?”见她一脸茫然,厉千帆摸摸她脑袋安慰道:“放心好了。腿长在自己身上,命握在自己手里,若生来只听一个‘命’字,那人这一辈子这般拼命活着努力争取又是为了什么?坐等天意岂非更好?”
说罢,他似不愿再与神棍多做牵扯,对众人招呼道:“耽误不少时间,走了。”
乾坤酒在一旁问道:“千帆兄弟,说实话,你听了就一点都不担心?”
厉千帆洒脱一笑,“人行于世,怎会一帆风顺。既知前路有巨石险阻,再担心也是无用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