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的深夜,耶律风的庞大军营。
除了营门处站有守卫,营地外围更有踩着积雪、来回走动的巡逻队,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卫十八对直接站在雪地里隐藏身形的卫十七传音道:“真想潜到中心大帐杀了耶律风,只要她死了,敌无帅首,必败无疑!”
卫十七沉声道:“殿下既然只让我们烧毁她们的粮草辎重,定有其道理,咱们按令行事即可,别做多余的事,免得完不成主要任务,坏了殿下的计划。”
卫十八看着绵延一片的大营,皱眉道:“可密密麻麻这么多帐篷,谁知道她们把军粮放在哪个帐篷里?不太好找啊!”
“殿下说过,自从咱们凤临丢了六州五十一郡后,北仓军队里就有了凤临人。北仓士卒吃不惯凤临米面,征走的凤临兵自然也吃不惯肉干、奶干、喝不惯马奶,为了作战力,耶律风必须要从六州征粮,解决她们的伙食。”卫十七看向卫十八,“你知道殿下的意思了吗?”
卫十八微微一想,便恍悟道:“原来是……”
“不错,煮粥炒面,是要开灶生火的。”卫十七点头,然后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白日里站在城墙上远远看到的烟雾吗?”
“十八明白了!”卫十八抱拳微微躬身,“多谢十七姐姐指教!果然是一岁年龄一岁人,姐姐虽然只长十八一岁,智慧却比十八长了十年也不止,以后还望姐姐随时点拨,不吝赐教!”
“又来拍老姐姐的马屁哄老姐姐高兴,也不怕把老姐拍翻了,”卫十七笑着在她肩上拍了一掌,“走吧,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再发挥点余热,为皇上和殿下分分忧。”
“是,十八这身老骨头,今夜都听老姐的!”
两人传音沟通后,便腾身朝绵延数里的军营后方掠去。
“这贼老天,雪下个不停,就不能出出太阳晴个两日暖和暖和么?停两天,下三天,一刻不消停,”一名从临时茅厕出来的士兵一边提裤子,一边小声咕哝着低骂,“真是冻死个人!”
说罢,身子猛然一抖,还打了个寒战,上下牙齿也磕出了一丝响声,于是再次骂出声,只是声音更加低了许多:“你爹的,得赶快回帐篷!这群北仓的老王八,要打就打,非要拉着我们来受冻送死干什么,我们像你们那样皮糙肉厚么?你爹的,大冬天的来打仗,脑子有病……嗯?谁?呃……”
“想活命,就不要说话!本尊问,你用摇头或点头来答,听清楚了吗?”卫十七扣住她的喉咙低声传音,那士兵连忙点头。
“你是凤临人对不对?”卫十七提出第一个问题,语气稍稍严厉。
士兵忙不迭地再次点头,她又不傻,这大半夜偷偷摸摸潜进军营捉人逼讯的,肯定是敌方的人,而这所谓的敌方,却是凤临那边的老乡,也就是祖母时常念叨、老娘偶尔提起的、自己真正的国家。既然是同袍,只要配合,必然会放过自己。而且此人声音苍老,老人通常都不愿双手沾血,多造杀孽,如果只是来探问消息,告诉她便是。
果然,那白衣白头巾的老妇闻言后,传音中的语气立即缓和了许多:“既然是我们凤临人,本尊就不杀你了,但你要如实告诉本尊,北仓粮草在什么地方。”
士兵伸出手,又冷又怕地抖着指出一个方位。卫十七皱了皱眉,两指在她身上快速点了几下,便一把拎起她,传音道:“给本尊带路!”
那只穿内衣、随便套了件旧外袍的士兵冻得直哆嗦,但为求活命,并不敢违抗,何况已被点了哑穴,即使想呼救,也根本发不出声。
好在那老妇人心肠真不坏,见她抖得厉害、冷得可怜,竟为她输入一些真气,顿时就舒服许多。
感激之下,竟真心愿意为其提供情报。反正被这些北仓人当奴隶般驱使,也没几分活命的机会。
前几次攻城,都是拿她们这些凤临奴隶兵打头阵,死了很多人,她们打心里不想再替北仓卖命,甚至想反水归顺东方明珠,可因为家人还都在六州境内,若是临阵倒戈,家人的下场必定很惨。
所以她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连累夫郎孩子以及娘爹都跟着一起死。
正想着,那老妇人又给她传音:“本尊不想杀自己人,殿下将军也不愿伤你们这些同袍,只是,若让她们攻破北安城,就会有更多的百姓面临灾难,家破人亡,整个凤临都更加生灵涂炭!”
卫十七叹了口气,“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只要烧毁北仓粮草,耶律风自然要退兵,你们也可以平安回家,与夫郎孩子团聚,过个安稳的好年。你,懂了吗?”
提到夫郎孩子,士兵的眼睛不由红了红,然后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指,点出存放粮食的具体帐篷。
卫十七攻心有术,再接再厉:“军无粮草,耶律风即使撤兵,怕也会心有不甘,临走时,她或她手下的将领很可能再攻一次城。如果她们还拿你们当替死鬼,”
两人躲开守卫和营内巡逻兵轻轻落地,她看向士兵,“你们就在箭矢射来、但未真正及身时倒地装死,待她们大军一走,再自行离开回家。”
士兵嘴唇蠕动,卫十七拍拍她的肩,叹气:“这是殿下想到的唯一一个救你们的办法了,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士兵的眼里汪出了眼泪,卫十七顺着帐篷往前缓缓挪了几步,由于地上有积雪,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走得很慢很小心,毕竟一旦惊动军队,十几万的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