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大师本就稀少,在世间传闻中,卫国寺有一个,皇宫有一个。
至于武林门派,除了随着碧霄宫一起沉寂无闻、大部分年少一辈都不知、只有些许老人知道的纳兰家族,和两大隐世大派,只要看看她们的所在地有没有阵法便能知道。
当然,也要看阵法力量的强弱,因为有的阵法是上代或上上代、上上上代留传下来的,若是阵法力量和从前一样持平甚至比以前更强,那此派必定藏有阵法大师,只是低调不宣扬、将她作为底牌而已;若是阵法力量越来越弱,其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都无人维护,哪来的阵法大师?
能困住耶律盛,人自然是东方凌天派过去的。
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卫国寺的阵法大师,即是皇宫里的阵法大师,皇宫里的阵法大师,即是卫国寺的阵法大师。
外界只传卫国寺的阵法大师一心钻研阵法,从不出寺;皇宫里的阵法大师也一样,从不出宫。
而事实上,传闻中的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人。
卫国寺效忠于皇家,国危之时,需要谁,谁就得出寺贡献一份力量,哪怕你是在闭关。
耶律盛虽未修习佛法,但能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宫外驯鹰并最终成功,仅这份隐忍和耐力,就不可小瞧。
初始,她以为自己『迷』了路,便使用各种方法辨别方向,然后不骄不躁地徒步走着。
一个时辰后,她没有走出去。
两个时辰后,还是没能走出去。
五个时辰、十个时辰、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后,她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又不是传说中的十万大山,平常的山再大,直往一个方向走,也不可能走不到头。
北仓国常被别国笑话没有武林,武功这块儿本就薄弱,她一个为了驯鹰而离宫独居、几乎与世隔绝的女子,哪里知道阵法这类事?听都没听说过。
三天后,她坐了下来,很深的双眼皮垂下,盖住灰眸,寡语之人更加沉默。
所有办法都已试过,连召唤鹰群首领的特殊号声都吹响而没有反应,她知道,此事不同寻常了。
幸好她们北仓人有随身携带肉干的习惯,否则此时即使不饿晕,也会虚弱无比。
只是,肉干并不多,此时已经吃完,羊皮袋里的水也已喝尽,若再走不出去,恐怕就真的要渴死饿死、藏身此处了。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眉头渐渐皱起,且越皱越紧。但沉陷很深的双眼,仍散发着顽强的炯光。
又一日过去,她的嘴皮开始干裂,肚子咕噜作响,情绪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渐渐失去往日的沉着冷静。
即使是冬季,草原上也能挖到可食的带汁野草根,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冻仓果或者动物的储粮洞,可这里……
她再次抬头四顾,除了光秃秃的枯树,什么都没有。她看看手里北仓猎人随身携带的刀具:难道要用它来刮老树皮?
她把目光投向树干,叹了口气:那也得吞得下去才行啊!
驯鹰过程中从不气馁的她,还是第一次叹气。
她缓缓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屁股刚要挨上石块时,她腾的站起,惊得张大嘴,直愣愣盯着那块有些眼熟的石头。
随后,她仔细打量四周,最后终于确定:这里,她来过!
难道……被鬼『迷』住了?
驯鹰生活是枯燥乏味的,那时,有两个照顾她生活起居的贴身奴婢常在无聊时『乱』扯,宫里的扯完了,就扯宫外的,最后便是牛鬼蛇神各种故事。
那些故事听起来虽然荒诞,但她们却扯得眉飞『色』舞、有滋有味,兴起之时,声音也越来越大,让她即使不侧耳,也能听见。
这会儿想起,她不由瞪大眼睛环顾四周: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真的遇到了鬼打墙?
阵外,一名身着尼袍、光头闪亮的苍老佛尼竖着单掌,盘坐在一方宽大的石头上,似已入定般闭着眼。
国之有难,卫国寺不能不出手,但皇上乃是一代明帝,并没有明确地强行命令她必须杀死耶律盛,所以,她布置的并非杀阵,而是『迷』踪大阵,那名年少的天才女子能不能活下来,皆看天意造化。
………………
另一边,娄敏宵像古人般给庞仪发了战书过去,提议两军在选定的宽阔之地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用实力来说话。
庞仪惊诧之余,觉得此举甚是新鲜,竟答应了。
遍地的枯黄野草被一双双脚、一只只马蹄踩踏而过,连萎顿的机会也没有了。
庞字大旗、娄字大旗在各自的阵营中高高直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前方步卒,刀盾齐备,严阵以待;骑兵阵营,道道白气从军马的鼻孔里喷出,训练有素地安静待命。
咚!
沉重而硕大的军鼓终于被敲响,激昂的第一声发出,士卒们立即执起盾,握紧刀,作出奔跑冲锋之势。
响彻云宵又振奋人心的军鼓声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勇猛的士兵们保持着阵型,随着先锋旗帜杀向敌军!
“为姐妹们开路!”在两军即将相撞时,头也不回的粗吼声随风传至身后,黑压压的步兵先锋营便在一阵喊杀声中,浪『潮』般撞入迎来的敌军阵营。
兵器与兵器砰砰撞响,刀尖捅入肉身的噗噗声从每个还活在此刻的士卒周围传来。
此处一片平原,双方大将都站在远离弓弩『射』程的木质帅楼上,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举目眺望局势,下达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