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男扮女装,武贲的所有更衣事宜皆与其她帝王不同,全都是自己亲历亲为,是以,殿里除了他自己,并无一人。
楚晗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快行几步坐到套有黄色布帛的绣凳上:“我可是来讨债的。”
虽然戴着白狐面具,武孛却能看到印象中冷肃寡笑的女子,嘴角在此刻勾起的淡淡弧度,亦明显听出她话中的笑意,心情不由更加大好,跟过去坐在她对面,亲自为她斟茶,噙笑道:“还以为你忘了呢!”
楚晗看着被宫廷生活养护的如玉皓指,雅执凰凤壶,倾斜壶身倒出碧绿弧线:“能让皇帝欠人情可不大容易,恐怕一生也只能遇到这么一次,自然要用在刀刃上,不然,凭白糟蹋了,可是要后悔不迭捶大腿的。”
“好说!”武孛爽朗大笑,“能被楚少主用上,也是不容易的。”
他斟好茶水,放下凰凤纹壶,做了个请用茶的优雅手势,“有什么能用上武孛之处,敬请直言。”
“事关风纯国圣子,”楚晗端起并不奢侈的宫廷专用盖盅,用盖子将茶叶轻轻刮至一侧,像滤网般将茶水分离,“有你帮忙,胜算才大一些。”
她轻啜一口,闭上眼似用心品饮般道:“好茶!”
她知道武贲节俭,节俭到连武晨星都嫌弃皇宫的地步,所以对他待客所用的茶具、茶叶并不苛求。
凰梧国穷点儿也好,富了闲了,帝王和部分大臣就容易生心思,她们这歪脑筋一动,边境便不得安宁。
不过,帝王喝茶,都是贴身婢官随喝随递,这里竟备有成套茶具和沏好的茶水,难道是日日等客来么?
风纯国圣子?武孛端起盖盅陪饮:“需要我做什么?”他玩笑道,“不会是要我帮你娶他吧?”
私下里,他从不在楚晗面前自称“朕”。一是对方有恩于自己,二则,别说他已经是个失去神力庇护、快被上天抛弃的皇帝,就算能得神皇之力,在这个靠实力修炼而成的真正神皇面前,他也该给予应有的尊重,无甚傲气的资本。
楚晗点头:“你猜对了,就是要你帮我把他娶回家。”
噗!武孛一口茶水来不及吞,就喷了出来,还星星点点洒到自己的帝王常服上:“我娶他?”
他顾不得擦拭,便惊声问道:“不是认真的吧?”
“是认真的,无比认真,但不是让你娶他,”楚晗看着他,忽略他唇边的水渍,正色道,“我与风纯国圣子琉火早已两情相悦,就差求娶和大婚。”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让我以皇帝身份将他娶进宫呢!”武孛取素帕拭了拭嘴角的茶渍,“不过,娶一国圣子,谈何容易。”
这话刚说完,执帕之手便是一顿:“莫非,你是想走联姻之路?”他微微一想,“封你个高官?”
楚晗摇首:“不妥,我毕竟是凤临人。”
“那倒也是,”武孛淡笑,“若被东方凌天知道,楚少主的夫郎家人,在凤临可就待不下去了。”
楚晗道:“以你的皇帝之名,私下给理惠征修书一封即可。”
武孛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着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如何措辞用句,”他起身走向书案,“还需容我斟酌斟酌。”
楚晗对他的即刻行动很满意:“有劳!”
武孛提起毛笔,沉思片刻,欲蘸墨之时,方冲她笑道:“楚少主怕是得屈尊帮忙磨墨了。”
楚晗面露笑意:“愿意效劳。”
她起身行至案边,毫不犹豫的一手扶袖,一手往砚台里加上少许清水,姿势端正的磨起墨来。
武孛见之,微笑道:“看来,这个圣子在楚少主心里的分量很重。”
“深情不能负,”楚晗快慢轻重都很适中的在砚上垂直打着圈儿,“而我,也是真心喜欢他。”
武孛回目视着铺在案上的纸张,不抬眼道:“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楚晗淡笑默认。
武孛轻叹:“楚少主乃人中凰凤,无人不想嫁,风纯国圣子能爱上你,完全是情理之中,毫不出人意料。”
楚晗淡笑:“缘分使然而已。”
“也是,世上男子千千万,却非每个喜欢楚少主的人都能成功相嫁,”武孛见墨已浓度适中,便执笔蘸墨,“风纯国圣子是个幸运男儿。”
楚晗见他开始书写,便没有再接话,免得扰他思路或写错字又得重新来,浪费时间。
只是,当武贲写好书信时,却并未马上递给她,而是抬头道:“楚少主难得来一趟,留下用膳吧!”
楚晗淡淡看着他,不语,武孛这才拈着书信站起身,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递向她笑道:“楚少主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他用行动表示方才所为,并非是用书信作为留人用餐的要挟,楚晗伸手接过:“这番盛情殊荣,谁能拒绝?”
武孛喜道:“楚少主肯赏脸,也是武孛的殊荣,今日,武孛万事皆放一边,专陪楚少主。”
楚晗抬眸淡笑:“谢皇上厚爱。”
武孛哈哈一笑,楚晗一边将书信折起,放入袖中,一边朝绣凳走去:“武晨星呢?如今贵为凰梧国殿下,可还安分?”
武孛又跟过去坐到她对面:“他啊……”
他叹息一声:“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便把徐辂弄了进去,开始时还上了锁链,后来不知怎的,竟又去了,只是将她囚禁,不刑不打,也不放。”
楚晗知道还有下文,便静静听着,因为在窥心镜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