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哼。”宽心哪里肯信,她只当小皇帝又在信口开河,懒懒道:“民女也不稀罕什么理工大法,能帮兄长习得这化工大法就知足了。”
“天道无穷,这物理一道可是门大学问,你就一点也不稀罕?”
“有甚好稀罕的,就像这弘德殿里的田门师兄弟,日日都在苦研这些算术、几何,也不知有甚用处。”
“此乃推演之术,可以穷究至理,你修为不够,不会懂的。”
“推演之术,我龙虎山门中所藏典籍中多的是,也不缺这一门。”
“呃~”宽心这句话一下就把万历给怼住了,总不能说你那都是封建迷信。
宽心不仅长得养眼,泼辣率真的性子也让万历找到了一丝与后世年轻人相处的感觉,所以他只要来弘德殿就会故意同宽心斗斗嘴。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而宽心自己也渐渐发觉小皇帝人虽然不正经,脾气倒是挺好,也并未真把她怎么样,在万历面前就渐渐放得开了,说话随意得很。
这会儿见玩笑开不下去了,万历干脆转回正题,对宽心道:“你下次回去,记得跟你兄长说,书上的学问,只是引子,真要明晰万物生克变化之理,还是要多做试验。道门传承千年,那些前辈烧丹炼汞留下的笔记心得,也要如田门诸子梳理算学典籍般,依据天书所示的规则法门,重新加以整理,这样必会有大获。”
“嗯,知道了。”
“好了,朕也该走了。过阵子有位名医会来京师见朕,届时再召你兄长进宫与这位名医一晤。”说罢,万历便起身离去。
回到乾清宫,万历心里却仍在想着刚才宽心所说的话。这些小太监和玉熙宫里的那些年轻士子中,估计有不少人与宽心一样,还弄不明白学这些学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哎,总得有个过程。”万历自我安慰着,这些年轻人的学习态度都很好,连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如今都安分了许多,算是个很不错的开局了。
华夏文明传承到此时,在儒家思想理念的熏陶下,重视教育、善于学习已经成为华夏民族的一个重要特征。
这也与华夏传统观念中的求同思维模式息息相关,传统教育形式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一种同化,而以肯定的态度对待师长传授的知识,也有助于对这些知识的理解与掌握。
但这种求同模式又很容易导致思想的保守与僵化,须知新,就是相对于旧的异,就是对旧的否定。
一昧的求同并不可取,否定之否定,才更符合事物发展变化所遵循的客观规律。
所以,万历觉得日后还是很有必要培养这些年轻人的创新意识,要有勇气求新求异,这样才能为大明社会带来更强的活力。
这边万历在为将来如何引领大明打破僵局迈步前行而冥思苦想,外面的臣子们也没闲着。
王巧儿册封妃子的仪程既一获皇上批准,张四维便叫人去玉熙宫请定国公徐文璧前来文渊阁。
徐文璧一到,张四维马上将他迎至自己的值房,热情的张罗着泡茶看座。
一番虚礼后,张四维将礼部拟定的条陈交给他过目。徐文璧看罢,没什么异议。他年纪虽小,但参与各类礼仪活动的经验却极其丰富。
徐文璧道:“既然皇上已然召准,文璧自当遵行。”
“那这次就又要劳动国公了。”
“阁老言重了,此分所当为之事,岂敢称劳。”徐文璧规规矩矩的回答。
“呵呵。”张四维笑笑,道:“国公素得皇上信重,每遇祭祀,往往遣国公代行,屡效勤劳。如今却还要常驻于玉熙宫,这也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些。”
徐文璧赶紧回道:“文璧一门世受国恩,但有旨,不敢不遵,此人臣之责。”
“哈哈哈哈,国公说得是,说得是。”
张四维只道徐文璧是个少年人,便不断出言试探。哪知徐文璧却似个榆木疙瘩,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来来回回就只知答些“奉旨办事,分所当为”之类的套话。反倒令张四维很是无奈。
原本历史上万历,与张四维一样长期受到张居正的压制,从而对其怀有很大的怨念,且二人都不认同张居正的执政理念。
于是在张四维接任首辅后,君臣一拍即合,引发共鸣,联手对张居正进行了残酷而彻底的清算。
而如今的万历,却对张居正推崇备至,于是原本历史上张四维与皇帝合作无间的一幕就再无可能上演,反而转变成眼下这般场景。
张四维本也是有实力又有背景的能臣,无奈还是斗不过张居正。如今一朝得势,怎不想有一番大作为,所以他绝不愿意看到皇上站到自己的对立面,总在想方设法扭转皇上的意图。
徐文璧没有上套并未使他感到气馁,他也不指望单靠徐文璧离开玉熙宫就能令皇上消停下来。反正这种事只能徐徐图之,慢慢再找机会就是。所以张四维仍旧兢兢业业地料理着朝政,没有丝毫的懈怠。如今内阁阁老缺员,但在张申二人的尽心打理下,政务还是被处置得井井有条。
皇上又纳了新嫔妃,而且这次被册封的王惠妃还已经珠胎暗结,所以这几天连那些恳请皇上亲持祭祀的折子也不见了踪影,看来臣子们还是满知趣的。而皇帝则好像忘了封禅泰山的事儿,只偶尔就个别政务和新法的修订进展向内阁提出问询。
前阵子万历交给御用监的周秉一叠图样,要他安排依样制作